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靜坐窩先生集/卷之十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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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之十二 靜坐窩先生集
卷之十三
作者:沈潮
1756年
卷之十四

雜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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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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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行一月之內。望前自東南間而漸漸東。極於東。望後則自極東漸漸東南。極於東南間。

丹書三五指南圖說曰。太極未判。其形若鷄子。鷄子之外是甚麽。曰太虗。其言又曰太極未判之前。是甚麽。愚謂太極是理也。旣無形狀。又無方所。豈有未判已判之可論乎。又豈有鷄子之可比擬者乎。

大學大旨敬。而敬在中間。中庸大旨誠。而誠在中間。盖敬與誠。皆徹上徹下故也。然中庸語誠甚詳。而章句亦曰所謂誠者。實此篇之樞紐也。大學有敬則不然。只於第三章。有於緝煕敬止之敬字。而章句亦只於此釋之曰無不敬。不復曰敬者此篇之要旨。如中庸之誠字。然則以敬爲大學之大旨者。是誰之語也。

南塘亦於中庸圖。以誠置之中間。而大學圖則不言敬。而只以止至善置之中間。以爲明新知得之標準。

虗靈專以心言。明德合心性情而言。專言心則曰虗靈。合心性情言則曰明德。先儒雖曰合理氣統性情者謂之心。然理自理氣自氣。不相夾雜。或問所謂方寸之間。虗靈洞徹者氣也。萬理咸備者性也。

虗靈明德。皆贊歎之辭。而只曰虗靈則是心也。曰明德則是合心性也。

大學。因其發而遂明之。以復其初也。盖雖至愚之人。便有惻隱之心。因其心發處。而推明而擴充之。孟子曰四端之在我者。知皆擴而充之。此便是知先然。大抵格致工夫到後。方知其念頭初萌處。此爲善彼爲惡。去其惡而擴其善矣。

人人同得其氣之精爽。則其心之虗靈。亦豈不人人同乎。盖曰心之虗靈。卽明德之虗靈則可。若曰心卽是虗靈。虗靈卽是明德。則太無分別。何者。虗靈二字。專以心言。明德二字。合心性言。先儒雖有兼理氣言。而理自理氣自氣。不相夾雜。

大學經一章物格而後知至一段。章句曰知旣盡則意可得而實。意旣實則心可得而正云云。只如是云爾。不曰心旣正則身可得而修。身旣修則家可得而齊云云。此亦有意存耶。抑只言二欵。以發其例耶。○格物致知。是大學開卷第一義。故第一段。首發知止二字。

朱子答黃子耕書曰。格物只是就一物上。窮盡一物之理。致知須只是窮得物理盡後。我之知識。亦無不盡處。若推此知識而致之也。按格物之格。致知之致。只就一物上說。物格之格。知至之知。就物理盡處。吾知至處說。差不同者。只此而已。而先生此書。格物之格字。致知之致字。似亦差殊論。未詳。

閱靜觀齋集。上尤菴論物格一書。明白灑然。宜乎尤翁之奬許也。以物理極處。譬京師中十字街頭之窮處。而曰行隨其路之到窮處而止者。卽知隨其理之詣極處而至也。以路言之。則路因人行到其窮處也。以行言之。則行隨路之到窮處而止也。以理言之。則理因人格詣其極處也。以知言之。則知隨理之詣極處而至也。又曰格物之格者。以人心而窮物理之極者也。物格之格者。物理因人之格而各詣其極也。格物者。猶言行其路也。物格者。猶言路到其窮處也。知至者。猶言行之止也。

物格之說。退溪晩年。頗覺昨非而猶未免差誤。愚伏則曰物格如客來。權晩悔則曰物格。謂物理來到於吾心。朴潛冶則曰物格。謂於物格也。趙浦渚則曰物格者。物理爲吾所格也。事物之理。詣其極云者。其辭意亦未免少踈。退溪以後諸儒。混同錯看如是。則靜觀之言。尤見其超出諸儒也。尤翁之奬許。其亦宜哉。至於浦渚之謂朱子少踈者。何其妄也。近聞陶菴不信尤翁東海之譬。然則陶菴亦不免誤矣。義理之難言。如是夫。

大學或問曰切磋琢磨。求其止於是而已矣。

謹按記聞錄大學啚。求止於至善。盖本於此。盖南塘義理之說。無一不本於朱子說。或不知此。而以爲刱出而不信者妄也。

盛德。以身之所得而言也。至善。以理之所極而言也。

心之所發。有一毫不自滿處。此之謂欠分數。

誠意章第一節註審其幾。此幾字。與周子幾善惡之幾不同。盖幾善惡之幾。卽情之初發。善惡所由分也。此幾字。卽意之商量處。實與不實所由分也。牛渚講會。因李潝講此章。余以此意解釋此幾字。則有人非之而擧此幾善惡語以證之。余又多少分䟽。歸而考記聞錄。則其言果如余言矣。自幸一得之不悖也。

大學正心脩身章。只說病。不言藥何也。朱子曰知得如此是病。卽便不如是藥。據四有是病則不有是藥。五僻是病則不僻是藥。更有何別羕底藥乎。此所以只言病。不言藥也。

大學之恐惧。以心之病言。而其境界則已動也。中庸之恐懼。以心法言。而其境界則未發也。

聞見是無心底。視聽是有心底。

此一有。只可以或有之意看之。有之之訓有所。沙溪說不可易也。此一有一字。可作或字意看。而序文一有一字。卽一人之謂也。讀之若曰有一如此之人。不可以或字意看。

心之本軆。謂之不存則可。而謂之不正則不可。旣謂之軆。而不可言不正矣。盖心之本軆所患者失去耳。豈有不失而在。而猶有不正者哉。故章句曰心有不存。曰此心常存。曰密察此心之存否。此言心。皆以本軆言。故只言存不存。而不言正不正。心之本軆。不可以言不正。此可見矣。而此章之爲存其本軆之功。亦可見矣。本軆之不存。以其喜怒憂惧妄動之。動其中也。去其妄動而存其本軆。此所謂正心也。因其本軆。而存而又存。亦謂之正心也。此正心之功。所以通上下而無不有也。後人皆以正字爲正其不正。而軆上不可言不正。故遂以正心爲正其心之用。殊不知主靜致虗。存其本軆之爲正心之功。而極其至而聖人之致中致和。亦只是正心之功也。

大學無靜時工夫。不但雙峯諸儒之見如此。東方議論。栗谷先生外。亦皆如此矣。

大學謂無靜時工夫者。大不是。盖大學一書。爲學之始終。豈闕却涵瀁一段工夫。今以經傳考之。明德卽統說心性情。而顧諟天之明命六字。是說盡明明德工夫。顧諟是不過照管。若無靜時工夫。則只動處照管而靜處不照管乎。語類僴錄曰常目在之。只長存此心。知得有這道理光明不昧。方其靜坐未接物也。此理固湛然淸明。及其遇事而應接也。此理亦隨處發見。只要人常提撕省察。念念不忘。存養久之。則是理愈明。雖欲忘之。而不可得矣。此一說。大煞分明。有何可疑。農巖謂章句曰因其所發而遂明之。以此觀之。則大學一書。皆發後工夫。此甚不然。盖學者工夫。先省察後存養。故大學工夫先誠意。意者心之所發也。然則因其所發而遂明之者非耶。先於發處用工。後於未發處用工。此正心次於誠意也。余故曰學者工夫。先從發處始。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脩身。皆屬之知止。只以齊治平。屬之能得。可疑。章句則曰物格知至則知所止矣。意誠以下。皆得所止之序也。恐當以此爲正。○常目在之。只是念念不忘之意耶。

論語首章人不知而不慍註末段程子說。只言樂字。與不慍意思不相應。

事父母能竭其力。事君能致其身。事父母。不可言能致其身乎。曰不可。君臣以義合。故以致身戒之。父子合下一軆。不可言致身。

向以父母不下致字。畧有所論。今考農巖雜識。已有所論。恰似鄙說。自幸一得之不悖也。

論語禮註天理之節文。小註朱子曰。文者。不直截而回互。

凡物直截則無文。回互然後有文。朱子此說。形容得文字意甚好。每讀至此。未甞不三復贊歎。今見尤翁答或人問答。全不近似。恐失照勘。

尹瑞鳴來言尹台鳴叔見解超詣。論語伯牛有疾章亡之命矣之亡字。非無字意也。乃死亡之亡。若曰死矣命也云云。余始聞。頗似新奇。答之曰似好矣。瑞鳴歸後。更詳之不然。非但章句之意。斷不如是。問疾而來。執手而語曰死矣。則迫切甚矣。聖人之言。本不如是。以朱子之言見之。則盖曰似無此疾。命之奇矣。斯人也而有斯疾也云云。則當死之意。隱然在不言之中。渾厚無圭角。眞是聖人之意也。大抵後世學者稍有穎悟者。每有好新立異之病。而殊不知如此等說。便是朱夫子初藁時。已棄底芭蘺邊物也。可笑可笑。

論語博文約禮註曰。博我以文。使我以知古今達事變然後。約我以禮。使我尊所聞行所知。如行者之赴家。食者之求飽云云。行赴家食求飽。是專指約禮。盖約禮是終之之事也。故云然。而農巖謂通博約說。恐失照管。

論語先進曾點言志章。曾點之學。有以見夫人欲盡處。天理流行。隨處充滿。無所欠闕。故其動靜之際。從容如此。見夫人欲盡處。天理流行。則何以從容如此。天理自然。故從容如此。邵子詩曰春深晝永簾垂地。庭院無風花自飛。先儒以爲有天理流行氣象。亦此意也。○又曰直與天地萬物上下同流。各得其所之妙。隱然自見於言外。何以見上下同流。各得其所之妙。方春發育。草木羣動。各遂其生。一齊欣欣。人於此時。乘興風詠。亦是與物同春之意故云爾。明道詩曰萬物靜觀皆自得。四時佳興與人同。亦此意也。語類曰暮春時。物態舒暢如此。曾點情思又如此。便是各遂其性處。此語甚好。

四勿箴言箴發禁躁忘云云。此箴先以躁妄二字發病。又以易煩言之。又以肆悖言之。未知易煩肆悖包在躁妄之中耶。抑躁妄之外。又有易煩肆悖四病耶。按語類曰言箴說許多也是人口上。有許多病痛。從頭至惟其所召。是就身謹。傷易則誕。至出悖來違。是謹於接物間。又曰上四句。就身上最緊要處。須是不躁妄。方始靜專。自家這心自做主不成。如何去接物。下云矧是樞紐興戎出好四句。都是謹言底道理。下四句却說四項病。語類說旣曰有許多病痛。又曰下四句說四項病痛。則可知躁妄易煩肆悖六字。各是一病。盖躁是輕急。妄是妄着也。易容易也。煩煩多也。肆放肆也。悖悖戾也。自不同。○朱子以㥧理則裕從欲惟危一句。作動箴緊要。以此意推之。則視箴中制之於外以安其內一句。是緊要。聽箴中閑邪存誠一勾。是緊要。言箴中發禁躁妄。是緊要。○順理則裕。裕卽安也。旣與危對。則何不下安字。竊意裕又有有餘底意思。盖㥧理則事不苟且。綽綽有餘裕。故下裕字。

論語以直報怨註。愛憎取舍。一以至公而無私。

或問曰當報則報。不當報則不報。

二說似不同而實同。於我可憎則憎之。而其人有可愛則不以有㤪而廢其可愛。憎與舍以我有㤪也。雖以㤪而憎而舍之。而其人有可愛可取。則亦不以㤪而不愛不取。則此一以至公而無私也。以㤪而憎舍。卽當報而報也。有可愛可取。而不以私㤪而不愛不取。卽所謂當不報則不報也。如是立言。未知如何。

孔子所謂報。乃是報答之意也。故當報而報。不當報而不報。皆理之報。或問所謂報。只以報㤪而言也。故報者謂之報。而不報者不謂之報。雖其用字畧異。而意則無不同也云云。或問集註。皆包㤪之輕重人之賢否。而無不同矣。然旣有不報。則自當視其人之賢否而取舍之矣。此或問之包人賢愚而言也。愛而取者。是㤪之輕者也。憎而舍者。是怨之重者也。此集註之包㤪輕重而言也。

觳觫章註曰。天地之性。人爲貴。故人之與人。又爲同類而相親。南塘一源分殊啚。人與人同。物與物同之說。盖本於此。

聖游問告子生之謂性。孟子何以犬牛人性之不同答之。愚答曰告子認氣爲性。故曰生卽是性。孟子認理爲性。故答之曰生非性也。生之外別有性。若生卽是性。生同處性亦同也。且道凡有生者性皆同歟。譬之白雪白羽白玉。白無分歟。告子曰然。孟子曰然則犬牛與人。皆有生之物。其性果同歟。於是告子不能對。盖生同人與物皆有知覺運動。性不同。人仁義禮智粹然。物則不然。而物之中鷄犬牛馬。亦各不同。觀其人物之生同而性不同。則生之非性。生與性初非一物。故生雖同而性則不同。若是一物。則豈有生同而性異之理哉。可知也。故孟子以犬牛人性之不同明之。其旨深哉。○告子前二說。以惡與混論性。故孟子以善明之。此則告子以氣言性。故孟子以理明之。然旣言氣。則雖不言惡與混。而惡與混在其中。旣言理。則雖不言善。而善在其中。此亦不可不知也。

孟子註仁義禮智之粹然者。物則無也。此非謂仁義禮智中。有粹然者有不粹然者。粹然者在人。不粹然者在物也。亦非謂物之或通一路。如虎狼之仁。蜂蟻之義。亦不可以粹然論也。

又曰仁義禮智之禀。豈物之所得而全哉。此言人物之偏全。盖人爲最靈。而備有五常之性。物則昏而不能備。如虎狼之仁。蜂蟻之義。間或有之。而未有全禀五常者也。

孟子言氣質之性者二。一曰口之於味也。目之於色也。耳之於聲也。鼻之於臭也。四肢之於安佚也性也。一曰動心忍性也。故前章註。程子曰五者之欲性也。朱子曰此性字指氣質而言。此章註曰此性字。指氣禀食色而言。

或有謂堯舜性也之性。當以氣質看。恐不然。集註曰堯舜天性渾然。不假修習。湯武修身軆道。以復其性。五覇則假借仁義之名。以求濟其貪欲之私耳。天性渾然。非本然性而何。以復其性者。是果復其氣質之性乎。仁義亦非本然之性乎。性之者任其天性之自然也云爾。盖堯舜之所以性之者。由其無氣禀所拘也。然此特言外之意也。氣質之性。合下純善。則猶可恁地說。旣有善惡。則任其有善惡可乎。且五覇假之也註。假其仁義之名。仁義卽性之性也。仁義亦可喚做氣質之性乎。

牛山章夜氣第一節。日夜之所息。雨露之所潤。氣化流行。未甞間斷。故日夜之間。凡物皆有所生長。

第二節。其日夜之所息。平旦之氣。其好惡與人相近也者幾希。則其旦晝之所爲。有牿亡之矣。牿之反覆。則其夜氣不足以存。夜氣不足以存。則其違禽獸不遠矣。○集註人之良心。雖已放失。然其日夜之間。猶必有所生長。故平旦未有物接。其氣淸明之際。良心猶必有發見者。

操存求放。皆以本心而言。以本心言。則本軆爲主矣。放心亦只是本心之亡失者。求之則在內矣。

聖游問孟子幷秋殺盡見。此言旣有春生。幷有秋殺否。曰然。曰然則孟子春生處。何處見之。曰細推則有之。曰如齊宣王言好貨好色。孟子却言王如好貨。齊國其庶幾。於好色好樂亦然。此等處便是春生氣象。且如觳觫章曰無傷也。是乃仁術也。此處亦可見春生意思。曰得之。

語類孟子露其才。以爲戰國之習。而非世衰道微而不得已也。此與孟子之自言予豈好辨哉。不得已也云云不同。可疑。

中庸序人心道心條。或生於形氣之私。或原於性命之正下。曰人莫不有是形。亦莫不有是性云云。竊疑下去一字者省文。而不曰是氣而曰是形者。所重在形也。不曰是命而曰是性者。所重在性也。盖人心生於耳目口鼻。此所謂所重在形也。道心原於仁義禮智。此所謂所重在性也。氣字命字。有亦可無亦可也。

人心合言則包人欲。雖爲人欲。猶不離人心界分。盖是人心之惡者耳。

人心若便言人欲。必不曰危。須看如此說。然人欲卽人心之流者。則終未離人心界分。

分而言之。則人心人欲。固有淺深之殊。而合而言之。則人欲亦當曰人心。

人心不可以惡言。而人欲當以惡言。

人心只以飢欲食寒欲衣而言。則雖不可以惡言。而善亦無可說。當食而欲食。當衣而欲衣然後曰善。不當食而欲食。不當衣而欲衣然後曰惡。

鳥啄我粟而欲打其鳥者。固人心也。雖啄他人之粟。必有打起之心。是則屬之道心乎。人心乎。

朱子曰道心雜出於人心之間。微而難見。此說好。

朱子曰四端也有中節有不中節。中節卽道心及人心之善者也。不中節卽人心之惡者及不屬人心而惡者也。然則人心亦自仁義禮智而發者乎。曰然。曰然則何謂生於形氣。曰天下無性外之物。性中只有仁義禮智而已。惡無論屬於人心不屬於人心。亦皆自四德中發出來。此所謂原於仁而反害仁云云。戊午八月記。

栗谷人心道心說曰。人心聽命於道心則人心亦爲道心矣。答牛溪書曰。馬順人意。不待牽制而自由正路。此則聖人之從心所欲。而人心亦道心者也。經筵日記曰。人心中節則人心亦道心。據此則聖游之言。亦有所據矣。向在歸來亭中。洪祖東出示一冊子。乃魚參議有鳳義理說。而其中亦以人心之中節爲道心。聖游見之。甚幸其見之不約而同。而頗有自是己見之意。余與常夫爭之不聽矣。然此雖栗谷先生之言。猶不能無疑。人心之中節。卽是道心。而在聖人分上。渾是道心。則庸序何以曰上智不能無人心乎。人心無他。生於形氣而飢欲食寒欲衣者也。若只以人心之不中節者爲人心。則是衆人只有人心。而聖人則無人心矣。可乎。恐當以序文爲正。

此心纔向喜邊去。便是偏於喜也。此心專在於喜。便是倚。倚卽倚着也。此所謂倚於喜一物也。又如怒一人。怒之纔發者偏也。怒旣發則此心都倚在這一人。此所謂倚也。偏倚只是一事而有淺深。

中庸首章天命之命。單指理耶。兼言氣耶。單指理也。然此正所謂各指其氣之理也。非超形氣也。章句天以陰陽五行。化生萬物。氣以成形。理亦賦焉。觀此文勢。似兼氣言之。而其下曰人物之生。各得所賦之理。以爲徤順五常之德。於此單擧理者何也。此非單指理乎。

中庸分節。當以章句爲正。四節

冠峰之言曰天命之謂性。專指理而言。不雜乎氣質。此亦未然。程子曰纔說性時。便已不是性。據此則天命之性性字。果是懸空獨立。而不帶得氣乎。朱子曰天命之性。若無氣質。却無安頓處。

今日義理之不明甚矣。向來增廣初試。一所疑題一段。問率性之道。旣下率字。則便過已發界分耶云云。滿塲中皆以未發對。俗士固不足言。其中該古書。稍自謂知義理者如趙明震,李敏坤輩。皆曰率性非已發。吾友金愼夫言其不然。則巍然自是而大言斥之云。極覺可笑。亦可謂寒心矣。盖天命之性未發也。率性之道已發也。故喜怒哀樂章句曰大本者天命之性。達道者循性之謂。彼輩獨不讀此章句乎。讀此而猶以卛性爲未發。則朱子之言亦非耶。且道之一字。專言則兼軆用。與性對言。則性爲軆而道爲用。此非深奧而難知者。是不過名目。名目上猶且如此儱侗。則深奧處何足與議乎。可歎可歎。

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章句曰。若其可離則豈率性之謂哉。大本達道章句曰。大本者天命之性。道之軆也。達道者循性之謂。道之用也。由前之說。則專以道爲卛性也。由後之說。則只以道之用爲卛性也。二說不同者何歟。且首一節曰天命之謂性。率性之謂道。此以性與道分而言之也。第四節註曰天命之性。道之軆也。循性之謂。道之用也。此以性與道合而一之也。此又其不同何也。大抵道者率性之謂也。故其言道處。皆以率性爲訓。可離非道章句曰若其可離。則豈卛性之謂哉。道之得名。合下率性則雖包性在中。而不害爲率性。天下之達道章句曰達道者循性之謂。此道字對性而言。豈有異同哉。但道之一字。對性而言。則性自性道自道。專言道。則性在道中。而性亦同謂之道也。故訓道。而亦曰性之德。第二節。訓大本之性。而亦曰道之軆。第四節。此可見矣。其所以分而言之者。以示人性與道名目色相之不同也。合而言之者。以示人性外無道道外無性。而初非判然二物也。道之在人者。通貫動靜。已發之和。固道之流行。未發之中。獨非道之流行乎。此猶春夏之生長。秋冬之收藏。皆天道之流行。而一陰一陽。同謂之道也。然達道之道。只以道之用而言之。道之軆道之用之道字。包性而言。自有大小之分。此亦不可不知也。達道之道與率性之謂道道字同。道之体道之用此道字。與道也者道字同。

戒愼不睹。恐惧不聞。不睹不聞。與喜怒哀樂之未發。一般境界耶。余謂不睹不聞與未發。有些不同。不睹不聞。只是事未至物未來。未發。是思慮未起。聖人事未至物未來時。輒湛然淵靜。此卽是未發。此卽是中。衆人事雖未至。物雖未來。心境依舊不昏昧則散亂。昏昧散亂。豈得爲未發乎。故當此時節。致其戒惧之功。此卽是防於未然。不見是啚。自戒惧而約之。以至於至靜之中。無少偏依。則此卽是未發。到此地位。則自無昏昧散亂之患矣。旣曰戒愼不睹。恐惧不聞。又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。章句曰自戒惧而約之。以至於至靜之中。無少偏依云云。此分明有兩境界矣。謹獨與發皆中節。分明是兩境界。則戒惧與未發。何獨無境界之殊乎。

不睹不聞與未發。語勢不同。不睹不聞。只是不見外物。不聞外聲。未發則吾心未發。論未發則纔偏倚。便不是未發。論不睹不聞。則雖有些偏倚。不害爲不睹不聞。

余旣卞語類略略地中和之說。而因極論中和二字之義。大意以爲聖人常常中每每和。衆人幸而中偶爾和。雖曰幸而中。當其中時。與聖人無異。盖無少偏倚。方可謂中。而有些偏倚則不得爲中。故有不中。中則聖凡皆同云爾。則南塘可之。近因西湖社。得見洪士東疑目。則有不睹不聞與喜怒哀樂之未發同異之問。余謂語靜則有至靜未至靜。語中則無十分中八九分中。不睹不聞。只是事未至物未來。不得爲至靜。未發。是不偏不倚。方是至靜。分明是兩境界云爾。則常夫信之。聖游疑之。余潛思累日。不知吾說之爲非。而且考中庸或問。論戒懼謹獨。而曰此以由敎而入者。其始當如此。學者當無須臾毫忽之不謹而周防之。其論致中和位育。而曰自其不睹不聞之前。而所以戒謹恐懼者。愈嚴愈敬。以至於無一毫之偏倚。而守之常不失。則爲有以致其中。而大本之立。日以益固。得此然後益信一得之不悖也。盖未發非不是不睹不聞。而只言不睹不聞。則包不得未發意思。形容不到至靜境界。聖人非不戒懼。而聖人戒懼。戒懼之嚴敬者也。故戒懼章句。則曰雖不聞見。亦不敢忽。此可見學者事也。致中和。或問則曰所以戒謹恐懼者。愈嚴愈敬。此章句約字意。此可見聖人事也。向吾所謂兩境界者非耶。○又按農巖集。答遂翁書曰雖非聖人。亦須有不睹不聞時節。但不能敬而存之。則方寸之中。未免有偏倚而不得爲至靜矣。然則不睹不聞。只是事物未接時。非此心至靜境界也。○中庸戒懼謹獨。與知仁勇關涉否。戒懼謹獨。皆屬乎仁。知者知此戒懼謹獨者也。勇者彊此者也。

五達道。道之目也。

中庸曰發而皆中節謂之和。語類亦曰十中其九。一不中節則爲不和。便自有礙。不可謂之達道矣。

語中則無十分中八九分中。語靜則有至靜未至靜。至靜然後方可語未發。未至靜則不可謂未發。

中庸首章。只言存養省察。存養省察皆行也。不說出知者何也。

單言存養涵養則兼動靜。與省察對言則專屬靜。

中庸首章自天命卛性。以至中和位育。皆以動靜軆用對說。故中間戒懼愼獨一節。戒懼所以存養。天命之性而致其中也。愼獨所以省察。卛性之道而致其和也。其又分爲動靜軆用之功者。不啻八字打開矣。朱子以戒懼兼動靜爲說者。乃自其有睹有聞時說來。而又發子思言外之意也。然子思只言不睹不聞時戒懼。而又與愼獨對言。則本主於靜而言也。故章句始雖兼言動靜。其終歸重處。則又專以靜言。如謂自戒懼而約之。愼獨而精之。存養省察之要云云是也。故與其專主兼動靜而直廢分動靜之說。不若廢其兼動靜之說而專主分動靜。猶爲不失子思之本意也。

中庸第三章章句。世敎衰。民不興行云云。此敎字。修道之謂敎之敎字。首章章句曰性道雖同。而氣禀有異。故不能無過不及之差。聖人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之。以爲法於天下則謂之敎。此曰過則失中。不及則未至。故惟中庸之德爲至云云。意實相承。

第四章。旣以知行並擧。而末乃以知結之者何。知行雖當並進。而畢竟知先於行故也。故下章曰道其不行矣夫。章句曰由不明故不行。意實相承如此。

大舜舍己從人。舍己者舍己之見也。從人者從人之見也。大舜事事盡善。己之見。豈有不及於人而舍之乎。人之見。亦豈有勝於己而從之者乎。竊意舍者姑置之也。己雖所見如此。而不自用。姑置之。試問於人。而人之言亦如此。則於是始從之。此所謂舍己從人也。

費隱章。先費而後隱。鬼神章。先隱而後費何也。道合下費底物事。故先言費。鬼神合下隱底物事。故先言隱。己未臘月念五日記。

十二章章下註曰雜引孔子之言。盖非純是孔子之言。乃間或引之。故曰雜引。

中庸鬼神章說費隱。人或疑費隱理也。而於此就氣上說爲疑。自農巖有此疑。南塘曰氣費隱上。可見理費隱。故就鬼神上說費隱。愚謂此論甚好。又當添一轉語。盖費隱如無極太極。非費之外別有所謂隱。故自十三章以下。皆只說費。不言隱者此也。然子思旣說費而隱。又慮人將費隱喚做二件物事。故就鬼神上。說不見不聞。而軆物而不遺。軆物不遺底。卽是不見不聞底。而非體物不遺之外。別有所謂不見不聞也。

哀公問政章修身以仁。何不以心之德愛之理及當理而無私心等語訓之。而以天地生物之心人得而生者爲訓耶。盖下文曰仁者人也。親親爲大云云。故其訓如此。而親親爲大。章句曰人指人身而言。有此生理。自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。其旨深哉。

學知利行。重在行處。生知安行。重在知處。大學本以學知言之。而及其至也。同於生知矣。本以學知言之。故旣致知後。又復着力去做誠意正心之事也。

天下之達道。此與首章所謂天下之達道。同歟異歟。

上言明善誠身。則以明誠爲兩項事。下言擇善固執。則以擇固同入誠之之中。

中庸自誠明謂之性。自明誠謂之敎。此性敎二字。與首章性敎。同歟異歟。字則同而下字之意不同。

二十五章誠自成道自道。於此忽然說出道字何意。此章內。自第二節以下。又專說誠而不復言道字。亦何歟。第三節。乃曰合內外之道也。

前章至誠之道。此道字虗字耶。抑道自道之道字張本耶。誠始於鬼神章。而章句曰誠者眞宲無妄之謂。九經章章句曰誠者眞實無妄。天理之本然也。

中庸至誠無息章。有位天地意思。大哉聖人之道章。有育萬物意思。

中庸二十九章。行而世爲天下法。言而世爲天下則。則與法。何以別之。行有成跡故可法。法有效法意。言有不欺故可則。則有準信意。

仲尼祖述章。道並行不相悖。不曰四時日月而曰道者何也。

三十一章。說仁義禮智之德。而章句只釋文理密察四字。其餘不釋。故學者病焉。盖寬裕二字。意實相似。及强剛毅三字亦然。何以訓之。則令字字分明乎。愚甞思之。發。發越也。발월ᄒᆞ다強。不息也。걸ᄡᆞ다剛。堅固也。굿세다○按韻會。强。健也。剛。强也。似若一般。而剛字又與柔字相對。則當作堅固意看。毅。果敢也。모지다寬。廣大也。너그럽다裕。有餘也。넉넉ᄒᆞ다溫。和厚也。온화ᄒᆞ다柔。不猛也。유슌ᄒᆞ다○부드럽다齊。明潔也。조촐타莊。嚴肅也。싁싁다中。不偏也。듕졀ᄒᆞ다正。無邪也。바로다

語類中庸三十二章曰。立天下之大本。是靜而無一息之不中。賀孫錄。致中和章曰。靜而無一息之不中。則陰陽動靜。各止其所。而天地於是乎位矣。據此則靜字是泛說。無一息之不中。方是至靜。

中庸篇題。程子伯耶叔耶。○正道定理。正定字何以分得。道理字之分屬中庸者。亦何意。○二十四章。至誠如神。有甚緊要。誠則明之意耶。○二十六章地水之說。冠峰得之。長文亦曰此說却最是。○二十八章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一節。於上下文義。似不相屬。○小德大德一節。猶未釋然。○三十一章凡有血氣者。莫不尊親。如俗所謂奴隷亦知其淸明。三十二章苟不固孰能知之。此惟聖人知之。○萬物並育。與萬物育意。同歟異歟。○十一章章下註曰於篇首。卽以大舜顔淵子路之事明之云云。自六章始言。而謂之篇首者何。盖四節之第一節故也。○自第二章論中庸以釋首章之義。而至十一章而止。故第二章曰君子中庸。十一章曰君子依乎中庸云云。

太極圖第一圈最可玩。此可見太極超形氣之稱。圖解五行之生。各一其性。氣殊質異。各一其〇。無假借也。

無假借。是各自俱足。無待於假借之謂耶。抑氣質旣殊。故其爲性自不同。如木之理可謂之仁。而不可謂之義。金之理可謂之義。而不可謂之仁者耶。竊意無假借。只是不能相通之意。盖氣之局也。

五行一陰陽。陰陽一太極。皆下一字。五行之生。獨曰各一。一卽同底意也。各一卽不同底意也。故圖解無餘欠無彼此。皆一字意思。而至於無假借。則非一字意。乃各一之義也。各是一義。故不能相通。有如器皿之各適其用也。

冲漠無朕。或者謂靜中氣像者。非但不成義理。於文義上。亦全沒曉解。盖上言冲漠無朕。繼之曰動靜陰陽之理。已悉具於其中。然則動之理。也是冲漠無朕。靜之理。也是冲漠無朕。若只靜中氣像。則其謂動靜陰陽之理云云。果成說乎。且程子曰冲漠無朕而萬象森然已具。未應不是先。已應不是後。此誠千古斷案。其果偏於靜而論冲漠乎。

愚嘗謂五行之理在天。只當曰太極。不當曰仁義禮智信。而以木之理在人。曰仁等語爲證。今看大全答黃道夫書。五行謂水火金木土耳。各一其性則爲仁義禮智信之理。而五行各專其一。人則兼備此性而無不善云云。據此則雖是在天。旣曰性。則亦當曰仁義禮智信也。程子所謂在人。曰仁云云。亦未免於未備耶。更詳之。乙卯二月初三日記。

玄奧集。有無極啚說。其圖乃周先生啚。而第三五行一圈。與本圖大相逕庭。盖本圖水火之交係於上imghjFile:MO 1029A A150 341C 010 24.gif。乃陰陽之互根者也。下面摠會一圈imghjFile:MO 1029A A150 341C 020 24.gif。乃妙合而凝者也。此是道理肯綮處精微處。而此皆去之非也。且本圖則水生木處一畫。從土圈上周圍而去。此則直貫穿土圈。如火生土土生金相似。謬誤至此。可笑也已。

癸丑七月初五日曉起。誦太極啚說。頗有覺悟。

無極而太極。太極二字。孔子始言之。而周子就其上。更加無極二字。其旨深哉。

五行一陰陽。陰陽一太極。太極本無極。五行之生也。各一其性。一陰陽一太極之一字。冠峰引詩北門章註。一皆也。以爲五行皆陰陽也。陰陽皆太極也。始聞之謂然。今思之。大不然。盖木火陽也。金水陰也。土冲氣也。雖曰五行不過一陰陽云爾。以陰陽言之。在陰底。也是這太極。在陽底。也是這太極。此所謂一太極也。但各一其性之一字不同。上兩一字同一之義也。此一字各一之義也。○五行一陰陽。至本無極。皆結上文。至於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一句。何所當乎。五性感動之張本。

無極之眞云云。不曰太極之眞而曰無極之眞何。○精者不二之名。不二者何。○二氣交感。形交氣感。而曰二氣者何。雖形交氣感。而氣感爲主故耶。○氣化下成字。成男成女形化下生字何。○生生云何。○變化云何。

得其秀而最靈。得其秀。秀氣也。氣萬不同。而人得其秀也。人稱最靈。則虛靈之人人同。可知也。

神發知矣。神與靈。同耶異耶。神。虗靈也。知。知覺也。虛靈無分數。知覺有分數耶。五性感動。神發知心也。五性性也。感動情也。聖人章。定之自定中正仁義。四端也有中節不中節故云。主靜專指未發耶。立人極。立極也。

故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。此一節。盖旣言天地人之道。故結之曰云云。

原始反終。上旣言生化之原。故此言死終之理。

大哉易也。以易終之者。盖孔子曰易有太極。太極二字本出於此。故此篇起頭太極。終之曰大哉易也。斯其至矣。但孔子自太極推易卦以去。此篇以生人物上說去。

朱子答王子合書曰。動靜無端。陰陽無始。本不可以先後言。然就中間截斷言之。則亦不害其有先後也。十八卷。南塘理氣源流啚。盖本於此。

太極啚說。不曰太極之眞而曰无極之眞者何。上文歸宿於无極。故此自无極始也。且眞卽是太極。若曰太極之眞。則便是疊床說也。

太極啚說无極之眞。二五之精。妙合而凝一段。專就造化化生萬物而言。而頃見屛溪述懷詩。幷與天地開闢而言。恐不是本意。窃謂動而生陽。靜而生陰。陰陽固非專指天地。亦幷與天地開闢而言矣。故陽變陰合註曰五行質具於地。而氣行於天者也。中庸註曰天以陰陽五行。化生萬物。

太極啚說曰無極而太極。此先隱而後費。中庸曰費而隱。此先費而後隱者何。太極主隱而言。超形氣立名。故先隱後費。道主費而言。就事物當行上立名。故先費後隱。

家禮握手。據從手內丷丆。置之長尺二寸中丷口。掩之手丷丆。纔相對也乀匚亽十八字。文勢艱晦。有難曉解。輯覽說。亦乍看難曉。而細推之則如是釋之之外。無他道理。恐當從之。

問解續曰喪人雖在旅次。人請吊則當受云云。而旅次亦不可以一槩論。若在農幕。或至親家則可。不然不可。

又曰火焚神主。限改造設位否。答三日之外久設。不可知也。是亦可疑。未改造之前。豈有撤位之理乎。

秫灰何用。始於何時。家禮無之。備要有之。本草。糯米殺虫。竊意尸汁成虫。故鋪此以備之。

七星板何用。棺內鋪秫灰。故別以薄板。承尸隔之也。穿孔者。以尸汁滲漏也。孔必七者。象北斗司死也。

冐襲後鞱尸。而小斂時無去之之文。而以舒絹疊衣。卷端補空。卷衣夾脛。取其方正之文觀之。則當去無疑。

柩衣小斂後所用。夷衾大斂後。用以覆柩。仍以入壙云。而其制必如斗帳然後便於覆柩。則恐當去夷衾。別制如今世俗之爲者而用之。

大功以下用熟布。熟布練布。同耶異耶。中原人熟絲而織。此熟布也。我國則不熟而織。織而練然後。可當中原之熟布。

南溪禮說。以父未殯。服祖周之說爲是。而曰旣曰周之則存。當以亡者爲祝辭稱謂。而使其子攝行饋奠之節。問解所謂其無祥禫乎者。正中其窽。然猶不敢輕議云云。似亦未及詳考朱子廢疾代服之說也。

謹按此說大段差誤。通典父未殯服祖周之說。其說曰父死未殯而祖父死。服祖以周。已不是禮意。而沙溪雖不斷案。其意可知。則律以禮意。當遵無疑。今曰祝辭稱謂。當以亡者。又曰沙溪未詳朱子廢疾代服之說。噫。是何言也。廢疾者雖廢疾。猶生存。則稱謂當以此無疑。未殯者雖未殯。旣死矣。死者何能主之。千不是萬不是。

五服成服前。忌祭不可行。雖有栗翁定論。而忌者喪之餘。闕之甚缺然。期大功重服則毋論喪側之遠近。一切廢之。緦小功則喪側近而不得不往來。則畧設饌。使在家婦人或子弟無服者行之。而單獻不讀祝。若喪側遠而己所未行。則當躬行。而亦畧設單獻。恐無不可。

庶子不得爲長子三年不繼祖也註。爲父後者然後爲長子三年云云。不曰爲祖後。而曰爲父後者。盖有嫡子則無嫡孫。父在則我於祖非嫡孫。父沒然後我乃爲嫡孫。故服子三年。此非爲父也。乃爲祖也。繼祖與爲父後二說。似不同而實同。此所以只論父在而不論祖在也。或曰祖在。亦不爲長子三年非是。

靜觀齋答朴和叔書。草殯成服一節。槩曾聞雖未入棺。或有依日數成服者云。未知如何云云。愚意未入棺而成殯。已是失禮之大者。眞所謂大本不是者也。然形勢所拘。不得已如是。而入棺一節。姑未知的在何時。則毋論一月兩月。括髮免袒以居耶。恐當於草殯之日。依例成服。及到入棺時袒括髮。如啓殯例爲之耳。如何如何。

緇冠。家禮不曰緇布冠。而只曰緇冠。本註又只曰糊紙爲之。不言加布。則似與古之所謂緇布冠者。其制不同矣。盖深衣曰裁用細白布。黑緣曰緣用黑繒。大帶曰帶用白繒。緇冠曰糊紙用之。則所謂緇冠。分明只糊紙爲之。無加布之節矣。輯覽圖,備要圖註。皆引補註曰糊冠或用烏紗云云。則又可見所謂糊紙者。明是只以紙爲之也。家禮簡易則曰。糊紙爲胎加㓒。以烏紗𮖐之。此則似非家禮本意也。且考三禮圖。緇布冠一命下大夫一梁。再命二千石兩梁。三命上大夫公侯三梁。此亦與今之五梁緇冠不同矣。意者今之緇冠。乃司馬公以後刱出之制。而自作一䂓模者也。不可與緇布冠看作一例。

冠禮禮賓條曰。酬之以幣而拜謝之。據此主人當先拜。而或曰賓先拜非是。

祖母喪與父喪未葬。又遭妻喪渴葬。則據不虞祔待父葬之義。姑不行妻葬之虞可乎。愚意則此異於父母偕葬。妻虞似無不可行之義。而卒哭則待三月。祔亦然。待三月而行卒哭者當卜日。用丁日乎。用剛日乎。愚意用剛日可也。石潭語錄。三月初一日爲限。此似泛然。愚意入三月後毋論初一初二。必用剛日恐當。

冠禮。冠者之父。方在心喪。而其祖在而主之則可行耶。愚意則似無不可行之義。未知如何。

祭時進茶澆飯。世多行之。而禮家非之。然愚意中原人生時飯訖。只啜茶。無澆飯之節。祭時亦當如此。東俗生時澆飯。人人皆然。祭時象生時澆飯。恐合情禮。有何不可。

朞服人。以常服祝人之冠。亦未安否。向年國恤中。愚以白衣帶赴冠戒。聞南塘亦然。但未知南塘亦用常服否。冠峯則非之矣。朞服比國恤差輕。未知何以處之耳。

金魯源問人有無子而寡者。其姑喪小祥後始立後。其爲後者若服三年。則禫亦可行歟。其姑神主改題。當在何時耶。尤翁答曰當服三年。禫則過時不擧。禮有明文。改題當在三年後吉祭時矣。愚意過時不禫之說。於此用不得。練祥從發喪日。禫祭從喪出日。無乃班駁乎。恐不當如是也。改題亦何待三年。盖此旣異於先世神主。又異於父之未卒喪而死。而其子代服。以婦題主。不過一時之權宜。則立後後卽當告辭而改題。

繼軆爲君者。雖叔繼侄祖繼孫兄繼弟。皆有父子之道。不然恭懿殿於明廟喪。奇高峰何以繼軆三年。母子之服爲定乎。

前後喪。前喪之除服。服其除服。卒事反喪服。禮有明文。當世亦見行。聞洛下有一家當此。不用除服而服白布巾。而李原明出此禮云。可異也。

家禮小祥祝曰夙興夜處下。有小心畏忌不隋其身八字。而大祥厥明行事皆如小祥之儀註。惟祝版小祥曰常事。大祥曰祥事。禫祭厥明行事註。亦曰改祝版大祥爲禫祭。祥事爲禫事。則大祥祥事外。餘皆如小祥祝辭者。不啻分明。而南溪以爲只小祥祝如此。祥禫祝則無此八字。看文字可謂踈脫。

有人三年喪畢。禫月欲行其子冠禮。得無未安否。竊意禫月行吉祭。則吉祭後似亦當行冠禮。而不然則禫月似不可行冠禮也。如何如何。

三淵上伯氏書曰偶閱朱子語類。得兄拜弟一欵。頗明的可據。從前於玉洞祠廟。無以爲禮。情不得展矣。自得此證。弟則欲爲展拜。未知如何。此在語類儀禮士冠條。有曰雖兄亦答拜。試令敬明檢出。乃與商定如何。

此可見此老踈脫處。司馬溫公曰。冠儀曰見於母。母拜之。見於兄弟。兄弟拜之。成人而與爲禮也。今則難行。但於拜時。母起立可也。下見諸父及兄倣此。家禮附註。士冠禮之兄拜。卽冠義之義。而此不過成人而與爲禮。則豈可通行於生前與死後乎。兄若據此而拜弟。則母亦據此而拝子乎。此恐偶失照管。

答明湖疑禮第一條。喪雖自外至。與元來異宮者自別。停柩又在近。揆以情禮。朝祖一節。何可廢也。須以魂帛銘鉦行之如何。地稍遠。魂帛奉以靈車。以倚子前導恐好。雖非古禮。不猶愈於不行乎。且有丘儀。不可謂無據。

第二條開塋域標內遠近。恐當以丘氏說斟酌。

第三條告先塋。寒岡曰當先於祭后土之前。盖常時墓祭。祭土地後於祭墓。則寒岡說似有據。當以此爲正。

第四條兄之拜弟。寒岡非之曰生旣無可拜之理。則豈有遽變於旣亡之後乎。其言甚是。尤翁於從弟。以不當拜言之。况於親弟乎。但或人問祭子女弟姪。立耶坐耶。尤翁答曰喪禮尊長坐哭。祭禮亦豈異同。愚意祖於孫父於子叔於姪則坐哭。兄於弟則立哭。畧示等殺恐當。未知如何。

聖人之制喪服。其義不一。而條理間架。至爲整齊。同父期。同祖大功。同曾祖小功。同高祖緦。此一義也。服祖之子。同於祖。服曾祖之子。同於曾祖。服高祖之子。同於高祖。服兄弟之子。同於兄弟。此一義也。服父之子。不敢同於父。三年之喪。不可貳也。故降在期。

古禮嫡婦大功。故嫡孫婦爲小功。後世加嫡婦期。而孫婦則不加矣。

三年之喪。不可二統。而自期以下。則無二統之嫌。降於父母。無二統也。不降於祖父母曾高祖。不敢薄於祖先也。降於兄弟姪。內夫家也。不降於其妻。不欲殺其兄弟姪之恩也。嫂叔無服。而娣姒婦相爲服。意亦如此。嫂叔雖以遠嫌而無服。娣姒相爲服。卽所以親愛其兄弟如所謂。正倫理而篤恩義也。

祖父母伯叔父母兄弟及兄弟之子。同在於期。而祖父母恩重義重而服輕。故不降。外親比他功緦之親。屬近情重而服輕。故不降。此與男爲人後者不同。男爲人後者。有二統之嫌。而女適人者。無二統之嫌也。聖人制禮。雖云整齊。因人情參天理。亦合有變通底。豈直爲服法哉。

示諭祔祭。本由於廟制。昭穆之次。昭常爲昭。穆常爲穆。祖祧則孫遷於祖廟。祖遷則孫入於祖廟。故先行祔祭於祖廟。以告其當遷當入也。非有關於祖抱孫之義也。廟制旣廢。而猶祔於祖者。愛禮存羊之義也。朱子之說。盖已如此矣。朱子說見家禮小註。支孫之不入於祖廟而亦祔於祖者。孫祔於祖。禮之正也。擧禮之正。以明其本之所在。孫祔於祖。而孫之孫又祔於其祖。統序相承。氣脉相傳。而千支萬派。皆達其源。則雖不入廟。而其義亦猶入也。此亦非關於抱孫之義也。所謂君子抱孫不抱子者。盖謂父親故主於嚴。祖尊故主於慈也。與廟制昭穆之說。本不相干耳。孫爲王父尸。而子不爲父尸者。其義亦與祔同。或者又以爲抱孫之義。則其說亦誤也。禮意精微難見。而不達其意者。多爲遷就傅會之說以亂之。來說恐亦近於是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