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靜坐窩先生集/卷之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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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之四 靜坐窩先生集
卷之五
作者:沈潮
1756年
卷之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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答權亨叔震應○癸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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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子庸序言知覺。意各有在。孟子專就義理上。以覺之先後言。故集註以知所以然覺所當然釋之。庸序就心上。通聖凡統論凡百知覺。而形氣之私。義理之正。都在其中。朱子所謂知寒覺煖。此非出於形氣之私。而所謂人心者乎。趙氏之說。同於朱子。而栗翁獨於趙說斥之者。盖以所以然所當然之說。當於孟子而不着於庸序也。退溪於此偶失照管。而來諭謂𮢶𮢶可觀。竊恐高明亦於此看未透耳。吾人固最靈而知寒覺煖。則與禽獸奚異。朱子不曰知覺運動之蠢然者。人與物同乎。其引禽獸之知覺者無他。此知覺地步較濶。幷與知寒覺煖而包在其中。此則人與鳥獸皆有之。何獨識所以然悟所當然而已也云爾。此正發揮出正意。何可謂汩亂也。大抵讀書。先看得本文正意然後。註說之同異得失。自不能逃吾之鑑。不獨此一處爲然也。沙翁所謂此知覺。只是不昏塞之意云云。文義有些聽瑩。然其大意則得之矣。如何如何。

精一執中。來示大意得之。但工夫上事。做事上事。未別白。改之曰精一是心上工夫。執中乃事上工效。則差可少病否。

不當惻隱而惻隱。恐當屬人心。盖不當惻隱而惻隱惡也。道心無惡。人心有善有惡。惡都是人心之流於慾者也。老先生嘗謂小子曰唐明皇殺楊貴妃。必有惻隱之心。此所謂不當惻隱而惻隱也。先師說止此。明皇之惻隱。非其出於愛女色之人心乎。觀於栗翁人心道心圖。可知矣。

與權亨叔乙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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泉丈所與崔汝固詩。想見之矣。數日前。有人錄示。始得而讀之。令人駭歎。崔不過一箇妄人。而以大力量明見解稱之。此已似失稱停。而自首至尾。詆斥南塘。不有餘力。設有不是處。猶不宜如是。况未必不是乎。長者一言。所關如何。而今若此。不瑕有損於晩年德性乎。至於推演本說貽累亦大等語。竊恐全昧兩先生旨訣。而勒驅人於傅會之科。何故如此。尤可異也。不識高明以爲如何。

與權亨叔乙丑九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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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先生禮論。各有所主。初不可合而一之。亦不可是此而非彼。信彼而疑此也。然而師門所主是古禮。則窃恐於義尤長也。盖帝王家無庶婦服。而妾子婦承重而爲嫡婦。亦有朱子書萬正淳書。可據也。大全箚疑。亦曰其夫旣已承重。則其婦雖賤。自當爲嫡婦。但甲寅擬議。以爲與己亥期。一串貫下。而語錄曰其時先生在懷德。實不聞知。此殊可疑也。大全答余正甫書曰升嫡婦爲朞。正得嚴嫡之義。升庶婦爲大功。亦不害於降殺之差。而南塘答左右書曰魏徵之謬禮。又曰妄有升降。此亦恐未安。無乃偶失照管耶。未知左右以爲如何。

答權亨叔戊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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庶孽長房一欵。據沙溪,愼齋說。則尊長所論先嫡後庶。只可論於兄弟。不可移於姪孫云云。固可謂深得二老之意。而高明一書。亦似簡當。然鄙意則素與南塘。不約而同矣。盖沙溪之言。非謂只可論於兄弟。恐未可及於姪孫也。若使同春又發問。如崔碩儒。則未知其所答又如何。而至於愼齋禮論。則間多未精。故老先生嘗敎小子曰續問解中。難從者甚多。精選而謄出然後。方爲可觀之書。然則此問答。亦安知不在於難從之中乎。盖先嫡後庶。古雖無文。東俗則其分甚嚴。我爲東人。當用東人之禮。夫子亦不曰吾從周乎。人家有嫡孫。則雖有仲子。嫡孫必承重。雖有仲子。又有次孫而有嫡曾孫。則必嫡曾孫奉祀。長房雖曰有異於大宗。而捨仲立嫡。豈不可推於後庶而先嫡乎。德門所處得失。不敢質言。而畧論鄙意如此。

示權亨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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氣之動靜作用。固可謂理之所使。而其所謂所使者。不過曰有動之理。故自會動。有靜之理。故自會靜。非眞有一物在氣之中。搖之使動。挽之使靜也。朱子曰太極者本然之妙。動靜者所乘之機。此說盡理氣之情狀。詳味之可見。大抵理無爲而氣有爲。故理雖主宰。而作用之權則在氣。理雖純善。而氣則有美惡。故惡氣感處。理有時不能直遂。情之善者。氣之循理而理之主宰者也。情之惡者。氣不循理而理不能主宰者也。然理與氣。元不相離。方其惡時。理何嘗不在。而氣自馳騖。理爲氣引去耳。若以氣之惡。而謂其無理自運。則不當惻隱而惻隱。不可謂仁之端乎。此所謂原於仁而反害仁。此固非仁之本然。然非仁。無以發惻隱。則善惡姑勿論。安有惻隱之心。而非仁之端者乎。周子曰五性感動而善惡分。朱子曰因天理而有人欲。皆此意也。發之者氣。所以發者理。則惡亦不可謂非理之所乘也。旣曰理之所乘。又曰理不能主宰者。疑若矛盾然。其所謂理不能主宰者。亦不過爲氣所掩。而失其本然云爾。然則不可以理之所乘。而皆謂之主宰也。亦不可以不能主宰。而謂其理之不在也。氣發理乘。兼善惡皆如此。主宰聽命。只情之善者如此。此當別論。不可混而一之也。盖理氣如君臣。理合下主宰者也。氣合下聽命者也。其或不然者。非其本然。乃失其本然也。譬如臣強君弱而君不能自主也。變也非常也。退溪曰理發。此有見於主宰之妙。而遂謂理眞有造作也。然性發爲情。只有一路。若理與氣。合下互發則是情有二歧也。此栗谷所以非之也。拙修齋曰理氣分開各主張。此有見乎氣有時自用。而遂謂氣別有主張也。然理自純善。氣亦有善惡。若理與氣。合下各自主張。則是善有二本也。此南塘所以斥之也。此與理弱氣強。理不勝氣之說。其旨奚啻燕越乎。今觀李友疑目。宛然昔年之語。而常夫所卞。頗明的。彼或因此覺悟否。窃恐高明於此亦或聽瑩。故畧言之。幸勿以人廢言也。

答安士定杓○癸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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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虛靈知覺。兼動靜具軆用云云。

虗靈知覺。分屬動靜之說。高明非之是矣。而彼旣以虗靈。屬之未發。則其與盧氏虗者心之寂。靈者心之感之說。其意亦自不同。來諭深以盧說爲是云者。殊所未曉。無乃彼說亦或有自相矛盾者耶。然盧說之同不同。姑舍勿論。只據彼本說而畧卞之。朱夫子狀心之德有三。曰虗靈。曰知覺。曰神明。而明德章句曰虗靈不昧。以具衆理應萬事。答潘謙之書曰心之知覺。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也。盡心註曰心者人之神明。所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。以此觀之。虗靈知覺神明之皆貫動靜兼軆用可知也。盖虗不過曰無形象。靈不過曰明覺。無形與明覺。未應也如此。已應也如此矣。其可曰偏於靜乎。心箴曰心兮本虛。應物無迹。此已發。亦言虗也。栗谷曰雖未感物。靈固自若。感處之靈。不言可知也。其意盖曰奚但感時靈。未感時亦靈。此正破盧氏靈者心之感之說。而亦足爲感時有靈之證。若夫未發時知覺。又有朱子定論。程子曰靜中便有物。始得。朱子曰靜中有物。只是知覺不昧。又曰知寒覺暖。便是知覺已動。今未曾着於物。但有知覺在。何妨。據此動時知覺。知覺之用。靜中知覺。知覺之軆也。亦可謂偏於動乎。大抵虗靈故知覺。非知覺故虗靈。則先言虛靈。後言知覺者。觀其語勢。微有賓主体用之分。故彼必有見於此而分屬於動靜矣。然殊不知虗靈知覺四箇字。都是狀心之德。而初非有間於動與靜也。譬之火。光明如虗靈。照燭如知覺。光明照燭。只是一時事。若曰各有界分。各有時節。則其果成說乎。此不須多卞也。

權陽村以古之欲明明德古字。爲在下而未得行道者語。其意何居。

序文古者大學敎人之古字。栗翁看作傷今思古之義。愚意古之欲明明德此古字。亦當以此意看。篇題曰於今可見古人爲學次第者。獨賴此篇之存。經文此一節。乃古人爲學次第也。每下古字者。盖今人不如此。而古人如此也。陽村在下而不得位云云。恐無可據。

中殤限父母身行忌祀。有先輩定論。杓欲依此行之。未知不悖於禮否。然初不立主。行祀時只以紙榜行之耶。有他道理耶。

中殤之祭。終兄弟之身。程子語也。來諭以終父母之身。爲有先輩定論。先輩何人。先王制禮。本緣人情。子女之亡。亡日虗過。則安於心乎。夫豈悖禮。程子言之。行之勿疑也。但旣不立主。則紙榜行祀外。恐無他道理。

答金常夫謹行○庚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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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斂心身飭勵言行八字。是喫緊工夫。而左右已作佩服之符。可謂知要矣。且俯詢諸目。皆疑於疑處。讀書有疑。是長進消息。倘非沉潛反覆。何以得此。將來成就。不可量也。毁舌四集。無足介懷。而馮婦搏虎。眞當可戒處矣。幸須牢立根脚。毋爲浮議所動。如何如何。

氣化形化。雖有形氣之殊。其理則一也。若云其理。則上圈子足矣。何必更置下圈耶。必置兩圈者。分指氣與形而然歟。

氣化形化。自是兩項事。則各置一圈。有何可疑。盖五圈子各是一義。而不害爲一理。若曰其理一也。一圈足矣。則陰陽一太極。而何以有二圈。五行一陰陽。而何以分二層乎。何獨於氣化形化之圈。而疑其疊床乎。

今夫太極陰陽。以精粗本末分言。太極精也本也。陰陽粗也末也。何以曰精粗本末。無彼此耶。

精粗本末無彼此七字。釋陰陽一太極一句。盖曰太極之精本不在彼。而陰陽之粗末不在此也。此可見理氣之無間也。

第一節無極而太極。或云太極之理。冲漠無眹。可謂無極。然其爲造化之樞紐。則可謂太極。故而字與然字同意也。或云太極之軆本無極。非謂無極之軆太極也。故下文曰太極本無極云。兩說孰是。

無極而太極。而字只是輕接過上下文意。此乃朱子說也。若作然字意看。則其意便重。而無極太極。亦有賓主之分矣。朱子曰無極而太極。猶曰莫之爲而爲。又如曰無爲而爲。詳味其言。則其意躍如矣。或者所謂太極之軆本無極云云。得之。

第三節註曰五行質具於地。而氣行於天。第六章註曰陰陽五行。氣質交運。質且與氣交運歟。

氣質交運之質字。與質具於地之質字。意差不同。故南塘之言曰陰陽五行。氣則交運。質亦交運乎。盖氣字貼陰陽。質字貼五行。陰陽五行。雖是一氣。而以陰陽言則可謂氣。以五行言則可謂質。雖謂之質。實則氣故謂之運也。

靜也動也。朱子曰太極之軆立而用行也。又曰天命之流行也。靜者亦可謂流行歟。

靜者亦謂之流行。似若可疑。而實有不然者。盖分動靜對柱說。則當以靜爲軆立而動爲用行。合動靜連環說。則當通謂之流行也。如春夏動也。秋冬靜也。今曰春夏之氣只流行。而秋冬之氣不流行則可乎。

中正。禮智也。何不曰禮智而曰中正歟。且經傳之說四德。皆云仁義禮智。而此獨曰中正仁義。則抑有別意而然耶。

不曰禮智而直曰中正者。盖謂之禮則或有非禮之禮。而謂之中則乃節文恰好處也。謂之智則或有不正之智。而謂之正則乃是非端的處也。故於聖人分上言之。其意豈偶然哉。

天地日月四時。莫非鬼神之跡也。奚獨擧吉㐫而謂鬼神歟。其別有主吉㐫之鬼神歟。且聖人之合其吉㐫者。以謂安其吉㐫歟。能吉㐫萬物歟。

天地日月四時。莫非鬼神者。誠如來示。而周子所謂鬼神。乃專就造化之主宰處說來。盖聖人之賞善罰惡。與鬼神之福善禍淫同。故曰與鬼神合其吉㐫。

答金常夫壬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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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德虗靈。有兩種說。一以爲明德是性之全軆。故章句曰虗靈不昧。是明德之所以明也。曰具衆理。是明德之軆也。曰應萬事。是明德之用也。然其光明之軆。初無分數可言也。或人。一以爲明德者。是心之虗靈。虗靈者是氣之英爽也。雖是氣也。不可與氣質混看。氣質固有淸濁分數。而英爽則聖凡一致。魚執義。愚謂二說。恐皆未然云云。

明德無分數。或人及魚執義之說。皆是矣。而或人之以明德喚做性之全軆。魚執義之以精爽之氣。氣質之氣。分作兩般看。亦皆不免有病。至於來諭則以爲明德之軆。不可只以性字當之。以心之氣與氣質之氣。不是兩般物事。是則是矣。而第以明德謂有聖凡之不同。是則不免大段錯誤矣。除却許多說。明德若有分數。則章句何以曰本軆之明。有未嘗息者。或問又何以曰本明之軆。得之於天。有不可得而昧者乎。來諭曰明德是朱子所謂本心。程子所謂仁義之心。又曰德之明也。豈獨無分數乎。然則本心仁義之心。亦有分數乎。又曰堯舜禹湯。至於中人下禀。隨其氣禀之高下。自有明德之差等。中人下禀之厥初明德。果與堯舜禹湯。判若霄壤。則今雖變化而復其初。不過爲中人下禀而已。豈能到堯舜禹湯之域乎。然則人皆可爲堯舜。眞是孟浪語耶。或問曰惟人之生。乃得其氣之正且通者。而其性爲最貴。故其方寸之間。虗靈洞澈。萬理咸備。盖其所以異於禽獸者。正在於此。而其所以可爲堯舜而能參天地。以贊化育者。亦不外焉。是則所謂明德者也。此實朱先生八字打開。索性無隱處。何敢捨是而別生意見乎。但虗靈有分數是姜友之恒言。而愚亦嘗恁地看。近覺得虗靈不昧四字。實形容明德之光景。則涉未安。以此質之南塘。則其答語曰謂之心。則擧一心軆段而言。故氣質所禀之不同。固在其中。謂之明德。則指此心光明不昧而言。此則無聖凡賢愚之不同。譬之鏡。明德猶言鏡之光明也。指言光明。則光明無不同。心猶言鏡也。專言鏡則鐵之精粗有不同矣。又曰心之氣禀不同。而其爲虗靈則同。其爲明德則同。政猶浩然之氣也。浩然之氣。固不在人氣禀之外。而氣禀人異。浩氣同得者。盖以氣禀美惡。雖萬不同。而其盛大流行之軆則無不同也。如是說然後。方得通暢而無碍矣。無由與亡友更話此語。何痛如之。幸須就此綱領。濯去舊見。以來新意然後。更取南塘說及愚說。反覆參證。以爲爛熳歸一之地。如何如何。

與金常夫癸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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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庸讀了幾許。而溫古之中。能有知新消息否。大抵此書難看。而第三大節尤難看。須猛着精神。方見得次第分明。盖盡性章。說自誠明。故首言天下至誠。致曲章。說自明誠。故末言天下至誠。毋論合下至誠致曲至誠。至誠一也。皆如神也。故繼之以至誠前知。此所謂明無不照。此則捴會說也。此非與下誠自成章對待說。如盡性致曲兩章。然自二十一章至此。不過言誠之功用。若其誠字本色。則未甞言也。故繼之以至誠無息,誠者物之終始等語。此乃誠字本色也。此可見澈頭澈尾是誠。間斷則非誠矣。故繼之以至誠無息。而遂及其效。人能自強不息。則與天地相似。而天地之道。不過曰不已也。故又以天地之道明之。末乃以天與文王合而結之。中庸說誠。至此而無餘蘊矣。故此後不復說誠字。節末方以至誠結之直以聖人言之。此聖人二字。實承上章文王之語。如費隱章君子。自上章依乎中庸之君子來。而贊歎其道之大。上面只說誠。不詳說道。故此章詳說道。洋洋優優。有費隱意思。待人而行。有不遠人意思。居上居下。有素位而行意思。其大伊何。大而無外。小而無內也。此所謂至道也。至道必待至德而凝焉。尊德性道問學。是謂至德耳。尊德性。所以存心而極乎道軆之大也。道問學。所以致知而盡乎道體之細也。此非所謂至德而凝至道乎。如此者居上居下。有道無道。無所不宜。所謂時中也。故末乃以不驕不倍結之。而下二章。分解不驕不倍之道。古今天下。盡其道者爲誰。堯舜文武。而繼之者仲尼也。故以仲尼言之。仲尼如天地也。故曰如天地。末乃以天地之小德大德結之。而下章又以聖人之小德大德。分而言之。仁義禮智。就渾然全軆中。指其粲然有條者言之。故屬之小德川流。天下大本。直以渾然全軆言之。故屬之大德敦化。其旨深哉。此非愚獨得之見。乃收拾前輩意思而一統說也。亦是皮毛也。亦是大綱說也。左右亦庶幾見之矣。若已見之昭陵則無益。或未及見。則不爲無助矣。如何如何。

答金常夫丙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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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禮十二板。望日不設酒。不出主云云。

望日不出主云者。言其只不出主身於櫝外也。豈有設茶果而不開櫝之理乎。如上儀云者。設酒出主外。皆如朔禮云爾。雖不出主。參神則不可無也。雖不設酒。降神似不可廢。恐當以茶代酒而灌于茅沙。如灌酒之儀耳。如何如何。

通禮祔位。大註說及。備要啚與劉氏說不同何也云云。

祔位劉氏說。自爲一說。與家禮註,備要啚不同。誠如來示。恐當以家禮備要爲正。

冠禮。賓則有西階之位。而贊則無定位云云。

冠禮。贊無定位。盥洗後升立於房中。初加合紒後。進巾後。再加撤巾後。三加撤帽後。皆仍立於冠位。醮禮酌酒後。立於醮位之左。及其受冠者拜。始卽于賓左之位。盖有事贊冠。無暇凝立於一位故也。入門之前。以北爲上。故賓左贊右。如是而後。方其入門也。可以賓先而贊後。升階之後。以南爲上。故賓右贊左。如是而後。方其降階也。亦可以賓先而贊後矣。一右一左。勢不得不爾也。何足疑乎。

與金常夫別紙丙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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聡明二字。向以心當之。考之不然也。非心也。朱子曰人之能記憶辨別者。魄之爲也。盖視之欲明。聽之欲聡者心也。聡之明之者魄也。人孰不欲聡明。而不能聡明者。精魄不足故也。然陳烈初無記性。閉門一月。求放心然後。聡明加數倍此。則亦係於心也。所以然者。心是氣之主也。心好則精魄亦好故也。

答金常夫丁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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志字一欵。來諭所謂無論情意。畢竟爲心之定向云云。見得甚精。然愚之以先後分屬。亦非謂有二志也。自意而觀。則有此先後之分云爾。以來諭言之。緣情而直向者。非先於意者乎。緣意而後定者。非後於意者乎。然則先後字非病也。分屬於情與意者。是病也。是未穩也。是果有二志之嫌也。盖先後字。非愚之創說也。乃栗翁之說也。或問志意先後。栗翁曰志者意之定者也。意者志之未定者也。似乎志在意後。然或志先立。而意隨而定者。或有意先經營。而志隨而定者。不可以一槩論也。栗谷說止此。此盖以志對意而論其或先或後耳。非只就志上說也。緩急字。恐只以志字而言之也。似不襯切。如何如何。

知覺之無所以具之理者。終涉未安云云。

愚謂具衆理妙衆理。皆知覺之所爲也。知覺卽心之神明也。知覺何以能具衆理妙衆理也。心之神明故也。何以能知覺也。智之用故也。智之用故。能知覺。心之神明故。能具衆理妙衆理也。孟子集註曰心者人之神明。所以具衆理而應萬事。大學或問曰知則心之神明。妙衆理而宰萬物。大全曰知覺則智之用。其言具衆理妙衆理。皆以心之神明當之。而至論知覺。乃曰智之用。則其意可知也。盖氣能具理。而理不能具理。氣能妙理。而理不能妙理。知覺氣也。具亦知覺之具也。妙亦知覺之妙也。今只曰所以知覺之理智也則足矣。若就此更覔所以具所以妙之理。則不幾於騎驢而覔驢者乎。大抵具妙二字。與知覺字不同。曰知覺則是氣也。求其所以然之理可也。曰具曰妙。則是具理妙理也。旣曰此理。而又有具此理妙此理之理。則是除是理。別有理也。是非二理乎。是非以理具理。以理妙理者乎。且知覺有軆有用。未發能知能覺是軆。已發所知所覺是用。知覺智之用之知覺。固智之用。而或問知字卽致知之知。則亦非知覺之軆也。以其用言。則當以智之用當之。若夫知覺具此理。行此情之知覺。則是兼軆用而言之也。兼軆用而言。則不過以知覺字替心字而用之耳。此亦可以智之用目之乎。高明徒知知覺之爲智之用。而不知知覺之兼軆用者。不可謂智之用。又不知具與知覺旨意不同。故並與具衆理而爲智之用。而又遂以含藏二字。爲所以具之理。是果成說乎。是果成義理乎。高明以卞別爲所以妙之理。此又未安。卞別卽知覺也。智固卞別底道理。卞明固智之用。而今直以卞別爲智。則是認情爲性也。不幾近於博愛之謂仁乎。今若泛論知覺與智曰主知覺而言。則具衆理是軆。未發妙衆理是用已發也。主智而言。則含藏是軆。未發卞別是用已發云爾。則未爲不可。今合而言之。而以具衆理妙衆理。屬之已發之知覺。含藏卞明。屬之未發之智。而又以知覺之軆。爲智之軆之用。以知覺之用。爲智之用之用。是甚義理。假使卞別是理。猶有以理妙理之嫌。况非理乎。盖雲峰所以二字。高明必欲作理字看。故輾轉錯誤。至於如此。此其病源也。盡心註曰人之神明。所以具衆理應萬事。潘謙之書曰心之知覺。卽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。此等所以字。亦可作理字看乎。記聞錄所謂胡氏所加所以字。不過爲此例者。明白的確。雖使雲峯起來。不得不菀爾而點頭爾。高明一生篤信南塘。而乃於此不相信至此者何哉。盖其意以爲不以理看。則不得不貼了神明。而爲認氣爲理之失。故悶其如此。必欲多般周遮。以掩其失。然殊不知作理字看。則反爲以理妙理之歸。而其失愈大。不識高明又何以救其失乎。高明自作雲峯之元隻。力戰不易之公議。則如愚拙訥。何敢容喙於其間哉。然旣承俯詢。亦不宜終嘿。竭陳而痛卞之。

答金常夫孟子問目壬戌臘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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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之於味也章註。程子曰五者之欲性也。朱子曰此性指氣質而言也。此所謂氣質。指心上氣質歟。指形上氣質歟云云。

五者之欲。生於形氣。此氣質二字。恐是指形上氣質而言耳。此特以五者之欲言之。故如此爾。然心上氣質形上氣質。一氣相關。故或有統而言之者。或有全就心上言者。張子所謂形而後有氣質之性者。初不分心上形上。統而言之也。若語類則其言氣質處。不過曰淸濁偏正剛柔緩急而已。未嘗一字及於血氣軀殼。此專指心上言之也。只觀其所就而言者如何耳。然程子所謂五者之欲性也者。五者之欲。人之性也云爾。盖五者之欲。皆自人一箇性中出來。故曰性也。今曰耳目之性,口鼻之性。則是耳目口鼻上。各有性也。可乎。不曰五者之性。而只曰性也。此可見矣。更商之如何。

浩氣夜氣。孟子旣言浩氣。又言夜氣。浩氣與夜氣之分。可得聞其說之詳歟云云。

浩氣夜氣。只是一氣。而浩氣指是氣之通晝夜。浩浩流行者也。夜氣指是氣之夜裏。淸明存在者也。若言軆用。則當以存在者爲軆。而流行者爲用也。浩氣固對志而言。夜氣獨非對良心而言乎。夜氣自夜氣。良心自良心。若曰夜氣章。以良心爲主則可。直曰夜氣以良心爲主。則不成說話矣。孟子曰日夜之所息。平朝之氣。其好惡與人相近也者幾希。集註曰平朝未與物接。其氣淸明之際。良心猶必有發見者。何嘗以夜氣與良心混稱乎。且夜氣卽向所謂日夜所息。平朝之氣也。今來諭以朝晝之間。良心發見之時言之者何也。此不但夜氣與良心界限不明。夜氣二字。亦失實甚矣。無乃偶失照管耶。衆人夜氣獨淸明。故特言夜氣。聖人分上。無時不淸明。來諭又曰聖人無時無良心。不可言夜氣。此亦未免夜氣良心混稱之病。不必專美夜氣矣。如何。

浩氣章氣一則動志巍丈之說或不無所見而然歟。

心與氣。一氣相關。故志之所向。氣固從之。而氣或專一。則志亦反爲之動。此豈氣之主宰而然哉。其動則然也。譬如人乘馬。人策而驅之。則馬固從之。而馬或太犇。則人亦反爲所制而任其所之矣。今以氣或動志。而謂其運用之權。初不在心。則其亦以馬或擯犇。而謂其主宰之初。不在人乎。志之動氣。人之制馬。是謂主宰。是謂運用。氣之動志。馬之不順人意。不可謂運用。不可謂主宰。大抵志之動氣。當然者也。氣之動志。或然者也。以程子什九什一之說觀之。可知也。其可曰心與氣。互相運用乎。巍巖云云。與此其旨燕越。不可比而同之也。如何如何。

前後室俱沒後立後者。以何室爲母云云。

前後妻俱亡後立後者。當爲前妻之子。尤翁之論極是。當以此爲正。

單獻行祭。三祭之節不可廢云云。

祭雖一獻。三祭何可廢也。侑食一節。初不干於三祭。豈以三祭而必行侑食乎。亦豈以不侑食而廢三祭乎。墓祭雖三獻。而不行侑食。盖侑食是盛儀也。故殺禮之祭皆闕之。三祭是献時節度。不爲此則不成獻。故雖一獻而必三祭也。

答金常夫別紙癸亥閏四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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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夫送示南塘答書。故論卞之。

氣質之性。擧一身而言。不專指心。合下愚見如此。今見此書。自幸一得之不悖。而五者之欲性也者。與物各有則之說。自不同云云。今乃大覺其誤矣。

性則之不可分。百軆之各有性。其言之丁寧反覆如此。愚雖有執。何敢自信。且當從之。然却無乃剖析之已甚乎。窃恐枝葉大繁而根本漸遠耳。大抵樂渾全而忘剖析。固不可太剖析而忘渾全。其弊亦不少。此正末學之所當念也。且自古言性者。皆曰性具於心。而今曰耳目之性。具於耳目。心之性。具於心。然則性或有不具於心者。而心之性。是有心之性。耳目之性。是無心之性也。亦或近於本然之性。具於本然之心。氣質之性。具於氣質之心之說乎。雖曰不同。驟看。頗近似矣。未知如何。聦明有義理血氣之分。若與離婁,師曠之聦明對言。則固如是。而朱子所論耳目之聦明。所以直解物則。而血氣二字。初非與論於此。故愚之前書。直據集註而以自然之理答之。其與南塘之意。窃恐並行而不悖耳。如何如何。

答金常夫甲子八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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氣質說。來諭似過。人得天地之氣以生。而其氣之査滓者凝。而爲血肉軀殼。其中之精英者聚。而爲虗靈知覺。則査滓精英。只一氣而已。雖有內外之分。豈無相關之理乎。然精英者輕淸。故自能變化。査滓者重濁。故一定而不可易。是以古人所謂淸濁粹駁剛柔善惡。皆就心上言之。其分不過如此耳。南塘所謂其心之如此者。實由於其身之氣禀云云。盖言其一氣之相關耳。豈謂其原無差別乎。活看可也。來諭所謂一內一外。判然相反云云。無乃過直乎。天下豈有其形至弱而其心至強。其氣至濁而其心過淸者乎。恐不然也。如何。尼尹禮說。無恠其如此也。禮者天理之節文。豈有昧於天理而明於節文者乎。正軆云云。向因瑞章。已聞之矣。亦豈有不得於文而通其義者乎。可笑可笑。

鄭家疑禮。南塘所敎極是也。所後子死後更立他子。大本固不是。而旣已如此。則當以前所後者爲長子。而以其所後者。爲長子之子。亦係宗法之不可易者。有何可疑。後所後者。但不可罷繼歸宗耳。來諭一罷一繼云云。殊不可曉。其於更立他子時。前所後子。無乃告官而罷繼乎。不然則恐不可以罷之一字加之。而以已絶之言之也。雖以後所後者題之。此則當以一時權宜之事處之。亦有何難處。更思之。

前後妻之疑。誠係至變。然愚意後妻雖亦禮聘。一時寧容二妻。前妻旣還。則後妻自不免降而爲妾。而前妻若先亡。則後妻方升而爲嫡。當如諸侯媵妾之例。而後妻之子。當以嫡母之服服三年。若其夫先亡。或後妻先亡。則終於爲妾。而亦將不得同祔於夫廟。而前妻之子。當以庶母之服服三月。後妻升而死然後。方以繼母之服服三年。如是絶。似爲允當。未知如何。

與金常夫乙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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攻乎異端之意。更入思量否。向所謂究覈詳盡則反被其害云云。左右所傳。太無曲折。凾丈之答。宜乎若是也。愚之本意。則異端易惑人。故必欲究覈其源委。則未及究覈。而便已中其毒矣。此所以反被其害也。非謂究覈旣盡之後被其害也。欲其究覈詳盡。卽集註所謂專治而欲精也。便已中其毒。卽程子所謂駸駸然入其中也。此其所以當如淫聲美色以遠之也。叔不看莊烈。亦此意也。

答金常夫別紙丁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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渼陰宗兄謂心與氣質。同在方寸。但指其虛靈底心。善惡底氣禀。引感興詩人心妙不測。出入乘氣機爲證云云。

心是氣之靈而神妙無方。故曰人心妙不測。其氣之靈。不離其氣。而氣之動靜。靈亦隨而出入。故曰出入乘氣機。乘卽因字隨字之意。因字隨字。亦有二物相乘之嫌。活看可也。非如人乘馬理乘氣之各是一物。而以此乘彼也。盖不測。以靈底言。氣機。以動靜言。不過就一物中。所指不同。譬如火之光明。隨其氣焰而或動或靜也。光明氣焰。所指雖不同。豈可曰除是氣焰。而別有所謂光明乎。大抵由其妙。有心之名。然妙處固心。氣機獨非心乎。旣曰心。又曰氣機。有似乎二物。而其實一物也。今謂心與氣禀有卞者。必曰超是氣。別有神底地位。無恠乎以此爲證。然殊不知天地間。只有一理一氣而已。非理卽氣。非氣卽理。豈有非理非氣而別爲一物者乎。此正佛氏長空一片底意思也。旣不識心。又不識此詩。何足多卞。

答金常夫別紙戊辰元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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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通氣局四字。本出於栗谷。而有以理與氣對擧而專以氣爲氣局者。卽所謂理無形而氣有形。故理通而氣局。淸者淸氣。非濁氣云云是也。有以理與性對擧而以性爲氣局者。所謂人之性非物之性者。氣之局也。理之萬殊者。氣之局也是已。盖捴而言之。則氣旣各爲一物而不能相通。前說。故理之在是氣者。亦不免局於是氣而自爲一性。後說。然則二書語雖不同。而意實相貫也。向來巍巖徒知氣之不同爲氣局。而不知理爲氣囿者亦爲氣局。故先師屢屢提警。而終不解惑。可歎。然以性爲氣局。非先師之說也。是亦栗翁之自言也。何可執一而廢一乎。

答金常夫戊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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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經坤六二章。格物致知。敬直義方云云。

此非以大學八條。分屬於敬直義方也。不過以中庸之戒懼。爲持敬之本。以大學之格致。爲明義之端。旣曰明義。則非格致而何。且格致爲明義。則修身之爲義方。亦自在其中。又何疑乎。如何如何。

卄五板自是而反云云。

是卽其機也勿與不勿之間也。反卽還反反復之意。而流字與反字相對。勿是反。不勿是流也。盖勿者。克己而復天理也。此非反則爲天理乎。不勿者。循人欲而忘反也。此非流則爲人欲乎。

深衣兩肩裁入處三寸云云。

裁入三寸。而袷用二寸者。衣之負繩左右各縮縫。餘一寸。故前面欲其相敵也。若用三寸之領。則兩領不能直下相對而有疊剩之患矣。故裳前左右幅各一寸。亦割而去之。

成殯異凡云云。

異几之几。來書書以凡。無乃貴冊作凡。故問其凡字之意耶。或未知異几之意而誤寫作凡耶。更示之。

大斂陳衣。士喪禮不綪云云。

士喪禮。南領西上綪。小大斂皆然。不綪之不字。無乃誤看耶。

爲夫姑娣妹適人不降云云。

爲夫之姑娣妹適人而不降者。爲其相報也。盖出嫁女爲兄弟之妻。爲兄弟之子之妻。皆小功故也。

殤服小註。中通長嫡云云。

通字未分曉。然其意則諸子中通長嫡言。則成人長嫡。當爲斬衰云爾。大抵䟽說多如此艱澁。活看可也。

別以庶子爲嫡條云云。

此乃著大夫家禮如此。非別立庶子爲嫡也。

面簽。

當考。

展手策之云云。

退溪於此則曰如搊策之策。於搊策則曰未詳。可疑。然大意展手掌而拄地。如以杖策拄地云爾。恐無他意。

尊丈拜賓云云。

立喪主條曰其與賓客爲禮。則同居之親且尊者主之。

新婦。

婦從外來。故曰新。雖來之久者。自在家者而言。則何害爲新乎。

祥禫閏月亦筭云云。

祥禫二字。愚亦甞疑之矣。無乃祥禫之間。筭閏云耶。

厥明質明。

厥明。其明日也。自鷄鳴便是厥明也。質正也。質明。正明也。故或謂之詰明。

有司具脩。

脩卽脩治之脩。庶羞皆在其中矣。單擧脯脩。恐無是理。

墓祭更設魚肉云云。

更設。別設也。盖曰旣有祭墓之饌。如時祭之品。此外又別設魚肉。以祭土地也。祭墓之饌。自有許多庶羞。而土地之饌則只此四品。故特擧而言之。上下文義。十分分曉。恐無可疑。

籤論金漢祿人心道心說示金常夫辛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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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心惟危。不分善惡云云。

大抵食色之心。人所不能無者。而旣有此心。易流於人欲。大舜所謂人心惟危者。正指此處而言。而朱夫子所謂未便是不好。只有箇不好底根本者此也。未便是不好。好則好矣。而其與中節而善自不同。而當食而食然後方可語善。不當食而食然後方可語惡。則人心本來軆段。當以朱子所謂可以爲善可以爲不善當之。瑞友不分善惡。公共說軆段云云。恐亦有見乎此矣。然語意渾融。太欠曲折。常夫疑之非恠也。旣未是不好。則雖謂之善可也。栗谷所謂雖善亦危。亦此意也。則常夫之言。亦不爲無據矣。然彼旣有所見。不必呵叱太過也。

直出爲惡。發而流於惡云云。

愚謂直出爲惡。是亦人心之流者。盖衆人絶少未發時節。而平日欲食欲色之情勝。故不知不覺。闖然有此抮兄臂摟處子之心。雖若今忽有之。實緣已發之念而然也。此亦非流而爲惡者乎。意是緣情計較者。而或以意或先經營。疑此意之不緣於情。栗谷曰此因平日已發之情。計較商量者也。其意彷彿於此矣。彼旣失言。常夫亦無卞。無乃偶失照管耶。

兼善惡云云。

兼善惡三字。正好商量。兼者本來兼有之也。人心本非不好。而流於人欲然後。方可語惡。豈可曰兼善惡乎。栗谷曰人心也有天理。也有人欲。故有善有惡。此正因天理而有人欲者也。今曰人心兼天理人欲則成說乎。須知兼善惡與有善有惡。其旨不同。愚謂有善有惡則可。兼善惡則大不可。

上智人心。亦可言危云云。

此與朱子定論有異。或問聖人亦有人心。不是亦危否。朱子曰聖人全是道心主宰。故其人心自是不危。若只是人心也危。故曰惟聖罔念作狂。大抵惟聖罔念作狂。不過假設之辭。而若只人心也危。其意亦如此。古今天下。豈有只是人心底聖人乎。全是道心主宰。故自是不危。是乃正意也。

人欲人心。隔絶爲二。此豈帝舜本意云云。

此亦合商量處。栗谷先生曰因食色之念。流而爲惡。此則人欲也。人心初非不好。豈可與全不好之人欲。混而稱之乎。旣曰人心之流。則固不離人心界本。而就此直謂之人心。則可謂太無分別矣。退溪說尤翁說。十分精礭。後之學者。當以此爲正。

爲師吊服加麻考證。示金常夫。辛未三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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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子之喪。 子貢請若喪父而無服。檀弓集說曰以後章二三子絰而出言之。此所謂無服。盖謂吊服加麻。䟽云士吊服。謂疑衰麻。謂環絰。家語孔子卒。弟子皆吊服而加麻。儀禮喪服制度。曰素弁環絰。喪服圖式曰緦絰帶疑衰。
朱子之喪。 黃勉齋深衣。用冠絰。朱子喪成服後。勉齋與閩中諸友書曰。服制五服之親。各用古衣冠。諸生吊服加麻。制如深衣。用冠絰。方相稱諸兄。終有駭俗之慮。或者用布頭巾。
北山之喪。 王魯齋深衣加帶。絰冠加武。
魯齋之喪。 金仁山加絰於白巾。絰如緦服而小。帶用細苧。
栗谷之喪。 沙溪依黃勉齋服晦菴之制。具巾帶往哭。此先生自道之辭。而出尤菴語錄。
沙溪之喪。 尤菴白布巾。加絰素帶。先生撰行狀曰。門人依黃勉齋服晦菴儀。白布巾。加絰素帶以喪之。○先生答朴世義書曰。師服以單股環絰及白布巾。幷着白布衫。謂之吊服加麻。
尤菴之喪。 寒水齋白布巾。加環絰素帶。年譜曰門人持服者百餘人。而依黃勉齋服朱子儀。白布巾。加環絰素帶以喪之。此寒水先生所錄。
寒水齋喪。 南塘,屛溪以下諸門人。皆白布巾。加環絰素帶。行狀曰門人依黃勉齋服晦菴儀。白布巾。加絰素帶以喪之。○沈潮私記曰門人加麻者二百餘人。其服則白布巾。加熟麻環絰。帶用白布彄子單股。或用雙垂製。用布深衣者。只成仲擧,韓仁夫二人。而仁夫則以黃勉齋用冠絰語。獨以屈冠。如衰服人之爲者。喪期則韓尹以下若干人服期。其餘以情義淺深。或九月或七月或五月或三月。據先儒說。則雖服期者。旣葬當除麻。而卒哭之日除之者。只玄彦明,金相甫,沈信夫,金維甫四人。其餘則不除。
南塘之喪。 宋能相士能倣古疑衰素裳之制。以白練細布爲衰。以白生紬爲裳。以白布爲屈冠與巾帶。以熟麻雙股爲首絰腰絰。餘門人金常夫,沈正夫以下。皆只用白布巾環絰素帶。愚窃觀古之疑衰素裳。黃勉齋以深衣代之。而王魯齋因之。古之素弁。勉齋以冠代之。魯齋又以絲武加之。而仁山則又以白布代之。至我東則自沙溪之喪。栗谷因以仁山爲準。今已成數百年通行之䂓。而大抵仁山之制。其原出於勉齋。而大軆則同。故沙尤寒水之禮。皆以依勉齋服朱子儀言之也。五服之制。經禮也。故萬古不易。加麻之制。出於無於禮之禮。而初非經禮。故不害於隨時損益。士能疑衰素裳。固出於好古。而常夫之白巾環絰。亦何害於從周乎。且吊服近於常服。故古今異宜。今之吊人喪者。襲裘加武帶絰而往哭。則不亦駭俗乎。愚見如是。未知常夫更以爲如何。潮識。

與金常夫壬戌八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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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塘祔祭說。乍看可疑。久看灑然。窃甞推本而統論之。古者代各異廟。而孫必祔于祖者。爲其昭穆之次。當入此廟也。後世同堂異室。而猶祔于祖者。愛禮存羊之義也。支庶之不入廟。而亦祔于廟者。明其本源之有在也。何謂明其本源之有在也。明其爲是祖之孫也。盖此孫以大宗爲祖而祔于大宗。此孫之孫。又以此孫爲祖而祔于此孫然後。統序得以相承。氣脉得以相關。使人知其本源之在是也。若以支之已分。派之已別。而不以此孫祔于大宗。則是宗支之間。有同絶而不屬。人亦不知來處矣。其何以明其本而達其源乎。今夫木有直榦焉。有旁支焉。直榦固附于根。旁支獨不附于直榦乎。此理分明。初無可疑。不審高明以爲如何。

答沈聖游觀○丁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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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極而太極本註。以無聲無臭解無極。一說曰無極而太極。只是說無形而有理。此一段未詳誰某之說。當考諸釋疑。無極太極二極字。分明是二義。其果然否云云。

無形而有理。朱子語也。無極太極二極字。來諭謂有二意。見得甚精。節齋無軆之易一段。守夢釋疑。已論其非。而南塘亦曰無極以理言。無軆以氣言。不可相準。高明亦覷破其誤。甚不易。

動而生陽若曰靜而生陰之後。方有二氣。則是陰陽有始。動靜有端。烏乎可也。然則此句當活看。未知如何。

天地間。只一氣而已。此氣動則爲陽。靜則爲陰。而一陰一陽。互爲其根。豈有截然爲陽爲陰之理乎。來說大槩得之。

五行之行之序云云。

五行之生之序。出於河啚。盖造化之始。只水而已。纔有水。其氣溫煖是火也。纔溫煖。便成質而柔軟是木也。纔柔軟。便堅硬是金也。纔堅硬。便完全是土也。凡物皆然。此非可見之跡乎。詳見啓蒙小註。

五行之變。至於不可窮云云。

生之行之。錯而統而。此所謂變也。旣有生之序。而又有行之序。旣有統言者。而又有錯言者。此所謂不可窮也。若只有生之序而無行之序。只可統言之而不可錯言之。則此便是窮也。不可窮者。不過曰旣如此。又如彼。無處不通之意。不必求多。如何。

成位于中

此中字。只是取人在天地之中也。非以訓極也。何足疑乎。

陰陽

不曰陽陰而曰陰陽者。先軆而後用也。雖曰陰陽而陽始陰終。自然不可誣也。况始終二字。或有言終始者。夫誰曰倒置而不可乎。

中正仁義

中正仁義之分。屬於寂感。與繼善成性分陰陽之義相類。盖以仁義禮智爲性而屬之未發。是一義也。以仁義中正。配元亨利貞而分屬寂感。又是一義也。其所以分屬寂感者。只取其陰陽也。如一年。春夏陽而在人心則已發也。秋冬陰而在人心則未發也。仁義中正之分屬寂感。如斯而已。何足疑哉。

陽也剛也仁也。物之始也云云。

旣曰立地之道曰剛與柔。則此專以道之流行者而言。若以地之形軆言之。則泥而不通矣。

仁義中正之分。不當反其類者。

以性情軆用之義論。則仁爲統體。中爲未發。而此則以仁爲偏言。以中屬已發。故曰反其類。

精粗本末。內外賓主之分。

此專以理言。盖理與氣對言。則理爲精本。而氣爲粗末。專以理言。則理上亦自有精粗本末。故大學補亡章曰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也。此亦非專指理言。而理上分精粗者乎。

或離或合。或異或同。

分看則繼善成性之分陰陽。大極陰陽之分道器。是離合也。中正仁義之分軆用。一物之各具一太極。是同異也。然仁義中正。同乎一理而析爲軆用者。亦可以離合言之。此等處當活看。

仁義中正。同乎一理。

此同字。卽渾然一理之謂也。

中正

孟子曰禮之實。節文斯二者是也。智之實。知斯二者。不去是也。二者卽仁義也。雖曰節文斯知斯。而何害於各爲一德乎。以此推之。則葉氏說。未爲失也。

答沈聖游丁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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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說反復來諭。終不能無疑。不意以左右之高明。於此易曉處。尙如是儱侗也。盖理與氣。混合無間。不分看則不分曉。故曰形而上謂之道。形而下謂之器。此無他。無間之中。理自理氣自氣。而理無形。氣有形。故就形氣上面。指其無形處曰此理也不過卽氣之有形。明其理之無形也。非謂此理眞在形氣之外。而懸空獨立也。朱子答黃子耕書曰。一物之中。其可見之形。卽所謂器。其不可見之理。卽所謂道。然而兩者未甞相離。故曰道亦器器亦道。又曰形而上形而下。卽形處離合分別。觀此等語。何甞以上字看作前字。如人生而靜以上意乎。語錄註解。不過草草未定之語。左右先入此說。而不信朱子八字打開之明訓何也。若如左右之言。則未有形之前。只有理。已有形之後。只有氣。一道一氣。判作兩世界。而不相干涉矣。此不但於形而上。看未透。其於道亦器。亦語不着矣。形而上單言理。形而下單言氣。然形而上。卽是形而下之理也。故繫辭本義曰。卦爻陰陽。皆形而下者。其理則道也。卦爻陰陽皆形而下。釋形而下謂之器一句。其理則道也。釋形而上謂之道一句。經先言形而上。而本義先言形而下者。此正卽器明道。而語意渾融。置水不漏處。高明於此又看作兩重理。而謂與同春說相通。可謂看文字。太鹵莾矣。千萬不是。切宜速改。餘在面破。

答金浩元養淳○戊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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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發豈有正不正云云。窃恐全未悉此章要領。而自謂無疑。無乃自信而不信人言耶。大抵事應旣已。輒湛然淵靜。是乃未發之軆。而苟或事過而留滯。未來而期待。則是當靜而不靜。浮念也妄動也。去其妄動而存其本軆者。卽正心之謂也。愚所謂兼軆用者。盖曰本軆不存而其用失正也。來諭云云。其可謂盡人之言而無疑於傳文之本旨乎。正心與存心不同之說。尤不可曉。章句曰心有不存則無以檢其身。又曰敬而直之然後此心常存。據此則存字正字。其果大故相懸乎。盖正字與邪字相對。發不以時。紛然無度。則雖善亦邪也。正其邪者。乃所以存其亡也。更商之如何。知行合一之論。古所未有。而左右發之。愚何敢知。但生知者安行。學知者利行。困知者勉行。行之難易。不過係於知之明暗而已。豈謂知外無行乎。此則不欲多卞。更加商量幸甚。

答金浩元己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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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學有所,之其所云云。

有所者。無事時浮念之留滯也。不當有而有。故以有爲病。之其所僻焉者。應事時好惡之偏重也。當有而過有。故以僻爲病。其意自不同。移之彼此。其果成說乎。且以文字軆段言之。四有與五僻相對。之其所三字與有所之所字相對。有所實之其所。虗其亦互換用之乎。此非難知者。而俯詢及此。殊未可曉。

親愛屬之心乎。屬之人乎。

可親可愛雖在於人。而親之愛之皆出於我。則親愛二字。何可屬之於人乎。五者之僻。生於其心。害於其事。事與心亦不可分而二之也。

四者占氣邊多。五者占理邊多。

四者五者。卽是性之發而心之用。皆氣發而理乘。豈有多寡之可論乎。且道四者何謂占得氣多。五者何謂占得理多。願聞之。

以知行分屬氣質。則格致是矯氣工夫。誠正是矯質工夫云云。自欺者是知之不眞。知旣眞則豈復有自欺云云。

知行之過不及。先儒雖以氣之淸濁質之粹駁分言。而矯氣質一事。乃行也。非知也。今以矯氣屬之格致者。無乃全昧於知行之分耶。自欺固知不明之致。而毋自欺非行底事乎。此非可疑者也。鏡譬恐不襯。

或者之言曰知亦有陰陽。行亦有陰陽。此說何如耶。

知行各有陰陽之說初聞。行處固可言陰陽。知則難分陰陽。盖有之矣。我未之思耶。更商之。

挈矩之義。朱子有兩般說。一則挈而矩之之意。一則挈之以矩之意。與今諺解所釋同。執事何所適從耶。

挈矩之意。固知有兩說。而愚常以諺解所釋爲順。未知是否。

正心之心。是指心之軆耶。指心之用耶。謂之用也。則章句何以曰身之所主耶。謂之軆也。則章句又何以曰其用之所行耶。願聞明敎。

四有所。心之妄動而本軆不存者也。四不得其正。妄動之害事而用之所行。失其正者也。正心云者。卽去其妄動而存其本軆也。本軆旣存則用之所行。亦能得其正矣。此可見兼軆用說矣。自古或有謂正其用者。是全不察本文與章句之旨也。詳味之可見。

答金浩元己巳十二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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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虗靈知覺。初無軆用動靜之殊。今之爲說者。以虗靈屬於未發之軆。以知覺屬於已發之用。不亦誤乎。庸序之末。單言知覺而不及虛靈者。非捨軆而言用也。特省文也。今若變其文曰所以爲虗靈者不同。而亦未見其不可矣。向日蟾溪丈席。語及於此而終未得究竟。玆以奉質。

虛靈知覺之說。承示凾席間講討緖餘。離羣索居中。此何等好消息。直令人大醒心眼。然於愚意。猶不能無疑。請復之。虛靈知覺。貫動靜兼軆用。虛靈知覺。皆有軆有用。判而二之。分屬於心之動靜者。固非識心之語矣。然觀其立言先後。則亦自有軆用之分矣。盖虛靈故知覺。非知覺故虛靈。則亦何妨以虛靈爲軆而以知覺爲用乎。虛靈二字。相對而言。則虛故靈。非靈故虛。然則以虛爲軆。以靈爲用也自不妨。盖此軆用。與動靜軆用。有些不同。動處可分言。靜處亦可分言。不曰靈虛而曰虗靈。不曰知覺虛靈而曰虛靈知覺。非偶然也。儘有意思。且虛靈狀心之德。知覺就心之實事上說。未發固有不昧之知覺。知覺之軆。而及其發也。知寒煖覺飢飽。人心知愛知敬。道心乃知覺之實事知覺之用也。立言旣異。故用處自不同。庸序始言心之一。故統言虛靈知覺。虛靈有軆有用。無論軆用。語虛靈則同。知覺有軆有用。而語其軆則同。心之虛靈知覺。此虛靈兼軆用盡言。此知覺偏言知覺之軆。終言或生或原之不同。故單言知覺。此知覺偏言知覺之用語其用則不同盖不同處。當以知覺言。不當以虗靈言。其於知寒煖覺飢飽處。改之曰虗寒煖靈飢飽可乎。知覺自不同。謂之不同可也。同是一心之知覺。而或有知其如此者。或有知其如彼者。旣曰一而已。又曰不同者盖此也。虗靈自同。謂之不同。其亦成說乎。高明不察乎此。而乃曰特省文也。又曰變其文曰所以爲虛靈者不同。亦未見其不可。何其言之卛爾也。朱子聖人也。其言豈偶然哉。經傳固有省文處。而此則决非省文也。亦固有互看亦得處。而此則决不可互看也。竊意高明則依俙見得其一端。而自信太過。蟾村則雖未詳其旨意所在。而聞其大綱。似極謹嚴精礭矣。高明何不舍己而從之耶。更思之。

答金浩元庚午正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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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臘書。披喜何量。想惟新年。侍學增慶。氣質非心之論。其來尙矣。昔年李公擧,玄彦明二丈倡之。寒泉丈繼之。其與崔祏詩氣質當心軆一句。非譏訕南塘者乎。近聞金伯春子精諸賢。又主張此論。此實今世大同之論。而高明亦入其中矣。可乎則異乎吾所聞。不可乎則拂人之公議。愚於此何敢爲說。徒費葛藤。恐不如各尊所聞也。然形而上謂之道。形而下謂之器。在天地則太極陰陽。在人則性與心。如斯而已。今夫虗靈神明。固是心。而此卽是氣之靈氣之精爽。則終不離形而下器界分。故朱子曰心者人之神明。所以具衆理應萬事者也。豈自爲一物。而別占他位於非理非氣之間乎。太極陰陽。雖渾融無間。合下二物。固可超形氣說太極。氣與神明。自是一物。雖欲超氣說神。其奈相離不得何。心如火。虗靈如火之光明。光明果是超火氣。別爲一物者乎。淸濁粹駁。若是不可論於方寸之內。則朱子何以曰聖人之心。淸明純粹。本註淸明以氣言。純粹以質言。而退栗心性啚。亦何以淸濁純粹四箇字。着在心圈之內乎。此亦無乃別論於方寸之外者乎。更商之如何。表裏精粗。小註說十分精細。此非謂理本有粗也。就事上說。而事有精粗故也。有何可疑。知止能得章句曰物格知至則知所止矣。意誠以下。皆得所止之序也。據此則捴八條而言之也。各就一事上言。則雖或成說。非經文之本意也。定靜安慮。非南塘之說。乃朱子之意。而語類詳之。更考之如何。

答金浩元癸酉十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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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之有善惡。栗谷答安應休書。詳言之。人心之有善惡。栗谷人心道心啚與說。細論之。栗谷非吾東方聖人乎。今之學者。務爲新奇。捨先賢定論。而別生意見。心純善之說。已令人訝歎。今又有此情純善之說矣。除非性純善心純善。情又純善。聖凡無異。則尙何學之有哉。情有善惡。而聖人之情純善。人心有善惡。而聖人之人心純善。孟子擧其善一邊而言。故謂情爲善。而終歸於不備。則今論天下之情。而以此爲證。不亦踈乎。周子誠無爲幾善惡。五性感動而善惡分等語。未知何以區處。盖當其未發。氣不用事。故有善而無惡。及其發也。其氣用事。氣有淸濁。情豈無善惡乎。栗翁曰七情卽人心道心善惡之捴名。又曰人心也有天理。也有人慾。故有善有惡。其啚又以道心專屬善情。以人心半屬於善。半屬於惡。此其善形容天理人欲界分矣。何不於此着眼看乎。誠意二字。又有沙翁定論。其言曰情是不知不覺。闖然發出。不由自家者也。以此發出者。經營謀畫者意也。至此然後。始由自家。故大學不曰誠情而曰誠意也。此先生喫緊爲人處。明白的礭。不可以改評矣。來諭情雖純善。有商量處。難保其無失云云。窃恐未深思也。幸更詳之。

與金浩元臘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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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心二字。只以飢欲食寒欲衣而已而言。則惡固不可言。善亦無可說矣。大舜所謂人心。正指此處而言。而當食而欲食。當衣而欲衣固善也。不當食而欲食。不當衣而欲衣則乃惡也。其曰人心惟危者。盖慮其如此。而栗翁所謂有善有惡者此也。高明分作兩截看。此固然矣。然中節然後方可爲善。則以可以爲善可以爲不善者。喚做純善。已失照勘。而且只以人心之未始不好者。當念頭初萌處。而遂謂人之念頭初萌者。無論聖凡。皆無不善。以此證成情純善之說。此則失之遠矣。且道自非聖人。一念動處。豈能盡善也。調飢之人。闖然發出者。安知非殄兄之臂而奪之食乎。好色之人。不知不覺。安保無踰墻而摟處子之心乎。喜怒哀樂情也。當喜而喜。當怒而怒者。固善情也。不當怒而怒。不當喜而喜者。非情之惡者乎。此不須兩言也。更思之如何。頃書忙未盡言。亦有未瑩處。追思可恨。此亦對燈胡草。未免粗率。然大意則如此耳。

答金浩元癸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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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神一欵。頃因開端之請。畧有所提及。而不合則固已料之。及承來諭。非惟不合。至曰語似新奇。又曰求諸朱子說。何嘗有一分半分近似可據者乎。讀之不勝瞿然。然以愚觀之。窃恐高明於朱子說。考之不詳矣。鬼神章章句曰以二氣言。則鬼者陰之靈。神者陽之靈。以一氣言。則至而伸者爲神。反而歸者爲鬼。曰不見不聞隱也。軆物如在則亦費矣。此非朱子說乎。旣以鬼神爲氣。而又以鬼神之不見不聞。軆物如在爲費隱。則此非氣之費隱乎。然則吾所謂鬼神章氣費隱之說。其果一半分不近似於朱子之說乎。且鬼神氣也。誠實理也。陰陽合散。莫非實理之主張。要恁地故上文備言鬼神之性情功效。而末乃以誠之不可掩結之。大抵理氣雖不相離。亦不相雜。高明以吾之指鬼神爲氣。而疑其幷與誠字而屬之氣。且道高明以誠之爲實理。而欲幷與鬼神而屬之理乎。近世學者。樂渾全而忘剖析。故義理之卞。動不動段落。不分明。愚尋常病之。高明之論。亦無乃近是耶。且辭氣之間。殊欠遜讓意思。古亦有是否。雖所執是。猶非好氣像。况未必是乎。且休口談天理。更於敬字上加工如何。且此漢耄言。何足爲輕重。置之勿復論也。愚亦欲無卞耳。

答金浩元甲戌至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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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非有耳則欲聞。有口則欲食者。是人心耶。聞之當理不當理。食之當理不當理。是人心耶。耳與口聖凡之所同有。則聽與食亦聖凡之所同然而已。曰當曰不當。亦已退占一步地矣。未知如何。

示諭悉之人心二字。初以飢欲食渴欲飮而得名。則是誠朱夫子所謂未便是不好者。高明乃有見乎此耳。然朱子亦曰人心可以爲善。可以爲不善。此實斟酌語也。故愚可鐵釘說善字。盖當食而欲食。當聞而欲聞。方可謂善矣。當食而食。當聞而聞。固退一步。欲食欲聞。亦可謂退一步乎。聖人之心。純是天理。故當食然後欲食。當聞然後欲聞。此所謂有善而無惡也。衆人之心。人欲分數多。故或有不當食而欲食。不當聞而欲聞。此所謂有善而有惡也。大軆如此。其聞曲折。非更僕可盡。後當畢其說。然來諭頗有輕視義理。乘快縱言之病。雖有言。似不可入矣。如何。

答金浩元乙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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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心說。更入商量否。愚所謂兩截看者。盖謂大舜不分善惡。而泛論人心。栗谷幷與中節不中節。而言此當別論云爾。高明只知中人以上飢寒不切於身者。欲食所當食。欲衣所當衣者。而不知飢寒切身而不顧廉恥者。直發出來。容有濫惡之心。遂謂毋論聖凡。念頭初萌處。皆有善而無惡。此無乃與范女不識人之病痛。一般意思耶。日者屛翁過此。語及此事。亦與愚見無異耳。幸濯去舊見。以來新意。如何如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