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薌隱先生文集/卷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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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四 薌隱先生文集
卷之五
作者:李章贊
1897年
卷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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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鰲村宋先生別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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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子葬有日矣。而凡具率皆罔措。或有憂之者曰。請勿用石灰權葬。秋成後始行永窆之禮如何。孤子曰。問解以爲權葬出於亂時。無事時行之。甚無謂也。沙翁豈欺我哉。若葬日漸迫而萬無拮据。則只當仍舊奉柩於室中矣。其人曰。室廬狹窄。非經夏奉柩之所。且昨秋旣未盖苫。雖細雨之時。屋漏床床。雖以油單茅簑覆之。極涉未安。且厝柩之室。例恐火患。豈可膠守禮法以過夏節乎。孤子終始據禮答之。然更思之。則此人之言。亦不無據。從之否乎。或又曰若過今夏。則月數將近十朔。决非以禮葬親之道。與其待秋厚葬。不若及今薄葬云云。此言固合於禮意。然而葬是終天之訣。而不能自盡則必將爲人子終身之恨。何以則於禮於情。俱爲得中乎。

方今所占之宅兆。卽在於王考墓側。而曾祖考與祖妣與先妣墓則雖非同麓。實則一山之內。相距未滿一喚地。掘兆告后土時。欲並爲告由。而或云若葬於同麓則當告。而至於先墓之在於各麓者。則別無震動塋域之事。似不必並告云云。此說近是。而告先墓者。非但爲塋域之震動。以其體魄之團聚。神道之相依。不可不告由故也。幷爲告由何如。

問解吊禮條曰家禮主人拜謝云。而無諸子拜不拜之語。未知如何。孤子嘗泛觀此主人二字。以爲遭喪者兄弟之通稱。及觀此條。竊疑之。遂攷檀弓。則晉獻公之喪。子顯弔公子重耳。則重耳稽顙而不拜。示未爲後也。然則受弔而拜者。乃子孫承統者之禮。故在古禮則雖士庶人。必其奉祀之宗子。然後可以拜謝。禮意則恐是如此。而以世俗觀之。則諸子之不拜。似涉不恭。故主人旣拜而諸子亦拜耶。如康王受顧命之時。康王旣拜。而康王諸弟。豈敢與康王同拜耶。此必帝王家禮也歟。

答洪景敍在錫甲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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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經傳子書。把作一塲話說。未免買櫝還珠之弊者。是學者之病也。先賢之詩。今蒙書示。濯手奉閱。怳若新承敎誨於先贒之門。令人有感廢興起處。感謝僕僕。不知攸喩。嘗聞古有論筆體者曰。曹娥碑。柔姸溫順。有孝子順孫之態。遺敎經。精奇詭麗。有佛家玄寂之意。黃庭經。淸絶超妙。有飛仙變化之意。筆陣圖。正直剛健。若將帥武毅之容。蘭亭記。艶雅活動。若騷人眞率之趣。筆家之各有取象。盖如此矣。今蒙役示眞帖。濂溪,明道之贊及朱子半畒方塘之詠。溫粹精潤。允合乎學海淵源渾浩活潑之意。伊川之箴。意態精奇。模楷平正。怳若有覩乎繩直準平規圓矩方底氣象。康節之詩。體態豪逸。模法英邁。宛若親見乎月窟天根駕風鞭霆底意思。朱子招隱之操。淸奇溫雅。千載之下。有可以想像乎草堂之前月明之中。冷然悲壯之音。盖聞高明之筆。只是銘珮於明道作字甚敬。又語晦翁放意則荒之誡而已。至於各體之分排。則其初固未必有意於從其文體而所以分排之者。自然一如文意之所在。莫不有以畫出其本色。若非有造乎筆家精妙之域。其可如此乎。仰庸歎慕不已。敢不褙粧而寶藏之。以爲奉玩之資也哉。

與尹敬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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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前暘谷之會。霎奉德儀。未能穩承淸誨。每於淸晝靜夜獨坐書幌之時。未嘗不一念馳溯。而山川間之。無由晉晤。徒切戀德之誠而已。伏惟炎熱。爲學起居候茂膺多祉。區區勞祝之至。弟窮蟄深山。只有俗宂關念。有時撫躬自歎才拙而學蕪也。院中事。聞自暘谷有議。以尊先祖石門子肅𥳑公躋配。至有發文之擧云。暘院士友亦豈無見而然也。其意盖曰屛翁之於肅簡公。自是同氣。而屛翁之道。卽肅𥳑公之道也。肅簡公之道。卽屛翁之道也。故今於躋配之論。不敢立異云也。此豈眞知肅簡公之心也哉。且面是而背非者。豈吾門直字之訣乎。夫尤遂兩先生之道。崇深敦厚。精微廣大。得此心法之傳者。惟是屛翁。故遠近士論齊發。有此祠宇之肇建焉。其所以象德而寓慕者。有非尋常祭社之比。而實是主乎道統者也。道統之傳。豈人人之所可與乎。故顔閔雖俱在德行之科。而孔門之道統則在於顔子矣。程張雖可謂同德之賢。而濂翁之道統則在於程子矣。祠顔子者。固不必並及於閔子。祠程子者。亦不必幷及於張子。而閔子張子之德。亦不必以享於顔程之祠而有所加損矣。且若以我朝之靜菴先生言之。則凡儒贒之講學於同門。被禍於同時。如金冲菴,鄭文翼諸公。多有醊享於靜菴之祠。至於楊州之道峯。非尤翁不得並享。礪山之竹林。非退,栗,沙,尤不得幷享。靜菴以後諸先生之祠。亦但有嫡傳之配食而已。又或有只享一位者。非以其事體之無容輕議而然耶。其已例可歷數也。然則今此新建之祠。可以只享屛翁。不待智者而可知其必然矣。故雖以塘翁之同德。士林之議。不欲幷享者。盖欲其尊慕之誠。專一於屛翁故也。若以先生同氣之贒。謂同於道統之所在。則士林公共之議。决不當如是矣。弟旣讀屛翁遺集矣。又觀外王考最窩公文字。則肅簡公之居家行誼。立朝事業。曾所稔知矣。其於親慕之道。豈可後於他人。而事體所關。不得不如是論辨。幸須十分默諒於事體之至當。若有言及此事者。須以此意深加辨明。雖有泮通來到。必議于士友。諭以體例之至重。毋致擧事之失誤。則屛翁之道。於是益尊。而其於尊敬石門之道。亦豈不穩當乎。頃年建祠之初。雖異論之家。無有非之者。其中小節目。雖或不合於義。人無有甚以爲非者無他。大論叶於衆心故也。凡事必如是而後可成也。今於此論。安友景麟旣已發端。則其應之者。十居七八。而發諭之後。則無不有黽勉之色。衆意之所在。可知矣。區區此心。與吾兄有何各主張之義理哉。只欲同歸於先師之遺化而已。兄若以此而疑我於岐貳。則非知我者也。在洛時謁洪木川丈。語及此事。則洪丈以爲此非但士友之所可挽止也。爲石門子孫者。尤所當挽云矣。不敢自外於詢蒭之德。忘僭仰瀆。言不知裁。悚仄無已。餘不備。統希照亮。

答尹敬夫別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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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旣成。又此承拜耑翰。憑伏聞奉安日子定於臘之上丁。士林之慶。孰大於是。不勝欣抃萬萬。兩丁祝辭。想已有搢紳章甫中大君子之所撰定。而奉安告辭。則竊恐未及議撰。故敢玆忘僭構呈。不勝惶恧。年前南塘先生追配新安祠之時。祝辭則以故監役李公度重所製集成祠塘翁位之文仍用之。而奉安辨則章贊之族兄鼎秊氏製用焉。或可以此例諒納否。倉卒搆思。未免荒陋。若有李斯文敦學甫所製則用之。

上族叔同樞羲溫○戊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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晉拜門屛。于今七年矣。每自瞻想德容於寤寐之閒。而畿湖路遠。徒切如渴之誠。每因宗人魯洙甫。仰探安候。且伏蒙厚加問訊。頫惠德音。至以有喪不問。如負大何。眷眷念到。娓娓言及。聞來殆無異於面承下誨。噫。鄕曲陋儒。素䍐知己。六年草土。未到京洛。洛中平日從遊之搢紳章甫。阻絶已久。不惟忘其面。又已忘于心。李襄叔安否問之者無幾。而惟令公不計所居之遠邇。不論逢別之久近。大耋之年神思索漠之中。特加記憶。若是勤摯。大君子忠厚之風。於是可見。而揆以私分。猥叨頫念。感愧實深。無以爲喩。况伏審令體候崇衛萬相。伯胤趨庭之餘。累珮郡紱。仲胤之博學閎材。嵬參桂籍。允叶士友之望。愷悌神勞。理所然矣。而想必誦趙淸獻詩老萊不及吾兒少。戲着朱衣勝綵衣之句矣。伏庸獻賀萬萬。宗下生窮蟄深山。學業無成。內無以紹述祖先之緖業。外無以少副師友之所望。諸葛公所謂年與時馳。意與歲去。悲歎竆廬。將復何及者。正爲下生準備語也。

與安致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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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筇之珍貺。亶出眷誼之深摯。政堪爲老者倚仗之資。感荷罔知攸喩。遂書於其筇曰。蜿蜒屈曲兮。狀如龍蛇。輕而且剛兮。老者攸依。產於妙香山耶。得於金剛山耶。東坡之桄榔。子美之桃竹。不是過此兮。故人之惠。不可諼兮。杖兮杖兮。愼莫效費長房葛陂化龍之杖。又其下書之曰。壽丹安斯文所贈躑躅筇。又其下書之曰。拙隱李老題。旣無別語可敍。則聊以書於其杖者。仰陳之云爾。

與李寧之康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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竊有所自悟於心者。易之說卦曰。帝出乎震。齊乎巽。相見乎離。始見則極有所可疑。晝夜思之。則書之蔡傳曰。日行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會。月行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會。夫離者日也。而爲先天之乾。所謂帝出乎震者。日之出於東也。齊乎巽者。日之行乎東南。可見天地潔齊之氣。相見乎離者。日之與天會。月之與日會也。致役乎坤以下。亦有他說之可以爲證者。姑不能盡攄。以此更加默會如何。

答金戚兄貞健丙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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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王考祠宇之無托。誠如下敎。而埋與奉云云。此何敎也。戚從弟雖曰無狀。乃吾先妣之子也。吾先妣禰廟旣無所依。則情理所在。焉敢不爲奉祀也。如可權奉則不必別建祠宇。祭需亦當隨其所存。且况身爲繼曾祖之宗。而外祖考妣之祀。與祖曾兩世諱日相値。則祭需亦可略略分用。有何所難。而第念贒者之祀。雖親盡。祧埋有所不忍。乃以目今無立後之道。仍歸之外孫。則是我外氏門中之議。永無立後之計也。果然則吾兄主平日擔夯之苦心血誠。遂歸於一簣之虧矣。遠近士論。其可曰最窩有旁孫乎。汝長所言以爲最祖預知有今日之事。有勿以疎族立後之遺敎。此則今始初聞。而假使本無遺敎。嗣續之當取近親。人孰不知哉。如有疎族可以爲嗣。則此禮有可以旁照者。沙翁長男內外俱歿。第三子之子雖多。不以爲嗣。盖沙翁之意以爲生前無養育之恩。則身後爲嗣。實無意味故也。然士夫家內外俱歿。而不可不立後者。沙翁子孫。已不遵行此例。則疎族之可以立後者。以遺敎而不爲立後可乎。鄙意竊以爲外王考之德。在後學則可以廟食百世。而在旁孫則使之移奉於外孫當代可乎。然則旁孫無其人。然後外孫奉之。旁孫外孫皆無其人。然後埋之可也。昔鄧伯道之弟子綏。以其身而自爲之後。此則不問宗支之別。只以恩義之重。無其親命。斷然自己行之。無其兄弟。而未免身事二宗。然先儒無非之者。今我外氏諸宗之仰我最祖。必不下於鄧綏之於伯道。縱不能如鄧綏之事。猶當姑爲班祔以俟他日之繼后。夫然後方可謂最祖有旁孫。雖問於禮家。似必不悖於義矣。

與閔命秀致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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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今以俚書雜說。爲消日之資云。聖賢之書。雖淡然無味。苟能優遊而厭飫之。心究而體認之。則冲淡之中。自有眞味存焉。無異芻豢之悅口。至於俚說則自是浮華無實之言。有何眞味。旣未免一番看過。則須於定省之暇。讀聖賢之書。次及史書。以爲得效如何。此雖僭妄之言。若蒙採納則幸矣。

答洪景春在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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詹詠之際。慇懃一赫蹏。帶堯蓂春色而來。此心感慰。無容仰喩。矧玆冬煖。侍餘學候珍毖萬衛。良愜仰溯之懷也。且聞以殿講。特被恩賚之隆洽。今春蓮榜之蒙恩。實出於有司者之簡拔。已極柏悅之誠。况九天恩榮。自是吾儒不易得之盛事。可見前程發軔之一兆朕。則來示雖無所及。而其爲仰賀。不翅萬千也。京中人事之膠擾。誠如來示。而人之操心。當以靜爲體。請試言之。夫天地造化之理。一主於靜。故四時之循環。萬物之化生。皆從靜中出來。人於其間。亦當以靜存心。則雖眼前事物。可驚可喜可怒可懼。使人憂使人悲者。固難枚擧。而若使吾之心。妥帖自如。則虛靈不昧之中。自有家齊國治天下平之道。而其於日用事爲酬酌萬變之際。何往而不得其所宜哉。古之學禪者。有曰師之心在天津橋驢子背上。此則言靜居之中。不免有其心之外馳者也。又有曰忘懷去來者。朝市一江湖。此則言擾汩之中。能保其心之安靜者也。苟以朝市一江湖之心爲主於吾身。則雖紫陌紅塵之中。必不害於吾心之誠以察埋敬以立身。然則其靜也非晉代淸淡之專尙虛無。釋氏異端之寂滅爲敎。而乃朱先生所訓動亦靜靜亦動之意也。嗟夫。方今書牘之規。只言寒暄及所托之依違而已。其他無復所言。而惟座下然後可以語此耳。弟近來百病交侵。而㝡是虛勞爲主症。日事委恭。此實年多所致。奈何。惟幸孫兒方今匍匐孩笑於膝前。是所自慰。而來示以千里駿駒比之。何其期望之重過耶。生之者未免愚駑。則其生者安可望其爲駿駒乎。只望後事之庶有所托耳。竆巷生計。何足俯詢。弟之所以守所以待。惟是一命字而已。忝爲三才之一。反不如羽毛鱗介之各遂其生。旣爲自笑。又爲自憐也。重貽眷念。極庸感荷。

與洪景敍在鉉○甲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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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後多日。不審臘令。侍餘學候淸迪增衛。而近來所樂何事。所讀何書耶。今人每於知舊間。問平安二字外。他無所言。此非相益之道也。竊有仰溷者焉。爲士者擧皆以筆札吟咏爲工。而此則猶是餘事。必以讀書窮理爲本。然後日用行事。可以有師古之道。而若或膠於古而不知變通。則又非聖人時中之道。必量度於公私是非之辨。又能隨其便宜而措之事爲之間。則可以寡尤寡悔。而此乃讀書窮理之效也。自顧其平生言行。尤悔日積。無非自愧處。此乃不能讀書竆理故也。幸須以此爲戒而日加慥慥。以副知舊之望也。弟連以薪憂叫楚。而最是虛勞爲主症。自憐奈何。頃書中有紙窓寒風。執事則晏如也之示。此無乃鶴林詩須知陋巷憂中樂之意。過奬於我耶。極庸自愧也。陋儒旣無勢力。又無權術。則所以甘於飢寒。自是分內。何足稱道也。度累惠書。每以睽違爲歎。然近世有人贈其親戚詩曰。久離頻有夢。相對別無言。此格言也。雖或有面晤之日。必無別般可聞之語。幸須以此句之意。自慰其悵念之情。惟以讀書窮理爲工。毋孤此望也。

與任孝直百敬○丙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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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於近來。儒敎之寢衰。雖關世運。實爲士者有以啓之耳。何者。古者司徒敎人之法。在虞書則有五敎之敬敷。在周禮則有三物之賓興。曰五敎曰三物之外。焉有文字敎人之法。而必以文字爲敎者。盖以曰五敎曰三物。不越於文字之間故耳。今也不然。人有一藝之可取。則輒以爲可師可敎。而於眞知實踐之道則有不論焉。此其所以鄕無善俗。貿貿然莫知所至者也。可勝歎哉。盖嘗自顧其平生。則其於曰五敎曰三物之事。雖未有行之於身。古人行事之有關於曰五敎曰三物者。則盖略知之矣。旣已有所略知。則當以以是爲敎。而從我遊者。但以文字爲問。雖隨所問而答之。豈愚之本意哉。不得不從俗爲敎。而未嘗不以曰五敎曰三物爲主焉。流俗之輩。雖或以此爲迂。實無所拘矣。老兄門下則𰎟中淳厚之俗。似是未及留心於科擧者也。幸勿使專主於文字。而雖於將做科業之際。所以專力於文字者。實在於曰五敎曰三物之眞知實踐。以此懇懇誨諭。以至有補世敎幸甚。

答朴維東晦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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料外承書。以審安候。仰慰且賀。第無規警之語。但問寒暄之節。若以兄之高見。誤認此漢以爲此人可學而不可施敎。則何以無詢蒭之語耶。弟僅保宿狀。無足奉聞也。今日敎少輩周官篇。至王曰嗟三事曁大夫云云。釋之者以爲卽立政三事常伯常任準人。是在六卿之外者耶。以六卿而兼任之者耶。平日必有所講究者。詳示如何。可問者固不可盡數。而臨此書。故以此奉問耳。

答朴彝卿箕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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賢胤親事趁行。加以新人之叶望。德門餘慶。可占於斯。而兄書以鄙家之先得此樂。把作相賀之資。至諭以衰年滋味。此可見吾兄學問造詣。已至樂天而知命矣。其爲仰賀。豈但止於婚娶一欸乎。大抵子女婚嫁。乃人家例行之事。有不足爲賀。自其不得此樂者觀之。其爲慶賀。莫有大焉。雖欲不賀得乎。弟則自得此樂之後。得一抱膝之孫。日與爲戲於茅屋蓬門之下。旣又構結庭畔之冬靑樹一株。居然作一間香亭。以爲遊息之所。仍以薌隱爲號。而與村秀才子。講詩書咏詞賦。於是乎溪山風月之景。都輸在於管領之中。其爲衰年滋味。比於老兄。未爲無所加矣。待春煦和暢之時。携酒來賀如何。夫然後可以反受此賀矣。好呵好呵。

答閔命受致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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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示瓊什。良感不遐之眷。而加以辭旨之淸偉。擎讀再三。不覺牙頰生香。且感且仰。無容盡喩。第閱字句之間。抑不無艱澁處。而此則自唐以來碩儒大家之所未免也。奈何。大抵百文之中。詩學最難。靑蓮則氣格豪邁。而或欠於通透事理。老杜則辭意懇至。而或欠於發越氣像。其外諸家則以吾輩俗眼觀之。往往見其有窘束處。可知詩學之爲最難。而今之人以吟咏自許者。至於記頌辭賦則辭以不能。甚可怪也。雖只以吟咏言之。古之人則雖花鳥烟月尋常寓目之際。其字字句句。莫不有托意之深遠。今之人則咏雪者不過咏其淸。咏月者不過咏其明。絶無有引喩起興底意思。此可見文體之變衰。莫之可敕矣。始欲自拔於流俗之中。深得乎古人調格。則莫若多讀古人書。以之深究乎事物之理矣。未知吾兄果能深味此言否耶。

答族弟景華章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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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牘之曼辭長語。雖若不緊。而古人於書辭中。旣聞安否則自有質疑論難之語。而每見高明所抵書信。則何如是沒實耶。此非高明有所自滿於心也。亦非以我爲不足與語而然也。可見其不能自拔於流俗之中。以高明之志行。豈不爲可惜哉。從今以後。有可以問我者則問之。有可以責我者則責之。至佳至佳。

與蔡景瞻東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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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上所置禪要。細加攷閱。果得深究其意耶。以弟之陋淺。再三看了。眞若盲者之丹靑。然此書本非吾道。則雖得其要旨。恐爲無益。今之耽嗜此書者。必以朱書之多用佛語爲口實。而此則有不然者。朱子之時。佛氏之學。比六朝尤盛。雖師門之交遊諸贒。抑不無染於禪學者。其與門人問答之際。所以用此佛語者。盖欲其用俗易俗。使之人人易曉而然也。以朱子闢異崇道之心。豈常專意於佛書而然哉。如孟子七篇文體。大抵與論語頗異。此非孟子之意不欲取法於洙泗也。夷考其時則楊墨邪說。旣已㬥行。加以儀秦髡衍之徒。專以口辯。籠絡一世。若使孟子之言。至要至𥳑。一如孔門問答。則人誰有信之者乎。所謂予豈好辯哉。予不得已者此也。我東國俗。以科擧取人。故先輩名賢。雖不事科擧者。考其文集。則或有未免於科文俗體。豈先賢之意。以科文把作萬世儒者之柯則而然哉。盖令人慣於耳目。易以解曉者。莫切於科文故也。然則當今文體。不用科臼之格而於何取法哉。盖佛書之一爲朱子所取者。已是爲吾儒緊着之語者也。不可以佛書論之。而如欲更取朱子之所未取而自今始用。則徒爲駭人聽視。其可用之於疏章乎。用之於科文乎。其在博覽墳籍之道。雖當一番披看。而决不可浪費精神矣。近見扶風尹友所作佛祠文字。純用佛語。此友之博學無方。兼解佛書。吾所稔聞。而其於科文俗體。豈有一用佛語之理哉。盖以佛語記佛祠。自不得不然耳。

與族從興百蓍䄵○丁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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卽玆燧改。靜中學履迓得新休。慰溯不任也。聞胤侄親事趁行。新人孔嘉。日後餘慶。可期於斯。且景箕有弄璋之慶。慰喜何可量也。族從學業無成。居然作一老措大。其懶散之狀。無足聞者。元侄才誠俱優。可知有將進之望。而今旣遷于喬木。於渠幸矣。而在幽谷者。豈不羨其遷喬耶。聞此侄言。則胤侄才學。克紹詩禮之業。喜賀無容盡喩也。且聞以與我久閡爲恨。以高明士友之廣。蘊抱之百勝於我者。可以車斗量載。而猶常念及於我之陋劣。耿結之意。發於言辭。感極不可言。旁祖遺文。得於扶餘宗人秉元家。於高明爲本生先祖文蹟。故錄去耳。

與閔命受致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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瓊什中摘疵之示謹悉。經文之旨。極爲𥳑奧。故讀易者。不以傳義則無以知吉㐫之象。讀春秋者。不以三傳則無以知褒貶之意。至於文人之吟咏。則但當論其調格而已。在唐人之詩。則如江淸月近人。夜半鍾聲到客船之句。在濂洛則如乾坤在此間。山下寒流曲曲淸之句。雖婦孺。豈有不知其妙哉。不如是者。未得免旨意之艱澁。自唐以來。大家全集之行於世者。其中多有不成文理。令人難解。故看李杜全集。不如看唐詩之選錄。我東溪澤農淵之文。實是騈駕歐韓。追踵班馬者。而及其觀閱全集。則篇篇句句。豈得一如吾之所引江淸月近人等句語哉。以此言之。則詩文之有疵處。必不待弟之一言。而高明當先知之矣。何至以書更詢耶。

與朴聖初羲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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竊想比來。閑中學業。逐年增富。而邊孝先之經笥。必有限量。自今以後。必須優遊自適於溪山花竹之間。無爲自勞其心如何。至於科塲得失。則自有命數存焉。尤非有志之士所可關念。想有以晩悟於心。不必自我覼縷耳。

與蔡景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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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中知舊。凡有幾人。而言言先及於座下。念念先及於座下。豈有他哉。誠以座下所讀者。吾之書也。所接者。吾之友也。果能日接吾友。日講吾書耶。去臘所修書。今始付送。而人皆曰此世無責善之友。此書有所未安云。可歎世道之甚衰也。仍惟彩舞增慶。諸節均吉。弟只是添得一齡而已。佛書之無益。前書雖已言之。而盈尺之璧。未必出於崑山。亦或有出於瓦礫之中者。若有緊要之言。則可以示及。而雖幷其全書而轉借之亦好矣。御製文字。精該之中。有汪洋渾浩之意。悳聖人之言也。苟能讀而誦之。則自可補益於文章元氣矣。未及謄出。姑留之耳。

答族弟景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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栗翁之言曰。所讀者聖贒之書。所爲者世俗之事。此實儒者大戒。而此漢所爲。每每如是。則其所發言。有何可準。而惟吾弟獨有深感之意。至以無所近似之言猥施之。慙愧何勝也。以善敎人者。初非分我所有。則君之所得於心中者。其可以不敎於我乎。我之所得於心中者。亦何以不敎於君乎。當今吾儕之所可勉者。莫有大於愼言語三字。而在我實所難做處。此而不能自勉。則其他尙何論哉。昔劉元城聞不妄語之誡。遂自櫽栝其平生。則以言自戒者。豈非學者入頭處乎。

答金商礪,商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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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書中措辭不用例套。能合於古人𥳑札之規。於此可見其造詣之一端。甚用爲慰。須因此益加講究。以副此望也。大抵看書之法。必看其合義合理。則自可領會於胷中。而至於發之爲文章。措之爲事業。皆合義合理矣。吾之此言。非筆端偶然之。十分諒之也。

與姜舜擧彙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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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家之奉夫子像。極涉褻慢。我國前規。以夫子像。皆一一奉妥於華城之闕里。然則此像亦當依前規移奉矣。愚又告之曰。他家所奉之像。皆可移奉。而此則不然。在崇禎間。參判姜公諱善餘以毅皇之命。奉出以來。則雖上達天聽。朝議必以爲此家旣以皇朝之命奉之。則當仍舊奉妥云矣。况可以士林私議移奉之耶。以此語之。而仍念建此影堂之道有三策。一則自姜氏門中殖財建祠也。二則自姜氏家籲訴蹕路。請建新祠。如私家所奉御書閣。或有自本道建置之例也。三則姑俟得一贒太守與邑儒叶力也。此三策非但係於士林。必自姜氏門中極其擔夯。然後可以成就。嗟乎。姜氏門中。當此責者誰歟。極可慨然。以芸香積藏其櫃。以防蠧患。且又隨時曬曝。以待他日有建祠之時可矣。

與金龜瑞穆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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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月詩原韻。果是慕齋先生所作耶。玆以妄拙構和以呈。覽後一笑如何。極甚荒陋。無足仰塵高眼。然文法自有所從來。李西巖眞白臨終詩曰。依俙明滅風前燭。搖樣浮沉水上苴。上句則盖取諸此矣。宋人初月詩曰。誰家寶鏡新磨出。匣少參差盖不交。又盧多遜初月詩曰。誰家玉匣開新鏡。露出淸光些子兒。下句則盖出於此二詩。而其蹈襲古人詩句之法。則又在於讀書之時。究其旨趣。其於作詩之際。不必言調格之所自來。

與鄭夢瑞龜錫○戊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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積年阻奉。徒切戀德之忱。今因金雅委訪。終宵穩討。細審道體動靖神佑康嗇。景慕之餘。曷勝慰瀉也。損下閑過歲月。每事鶻突。少無窺得於理義關頭。雖或口談聖人言行。而所以措諸事爲者。未免馳騖於塵臼宂累。每於淸晝靜夜。撫躬自歎曰。吾之所以略有一斑之見者。若使石塘老兄聞之。則其將不以爲非耶。吾之不能檢攝者。若使石塘老兄聞之。則其將不有警責耶。其所以自警吾心者。盖已久矣。一未有躳往叩質於吾兄者焉。自知誠意淺薄。只切慚悚。白屋之下。裘餁之難繼。自是吾儒之分內。不足相慰。而聞今塾舍頹落。未疵風雨云。此則不勝仰慮之至。古人以肯構之道戒於後人者。非謂其修葺宅舍。而修葺宅舍之意。亦未始不在其中。望須與賢胤亟加修繕如何。

別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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夔龍之無相讓。實無可疑。此與稷卨臯陶之事同。禹之命百揆也。禹旣讓于稷契臯陶。而此三人則盖自堯時而已受職命矣。堯之命契。在於鄒書。則稷與臯陶之受職於堯。可推以知。故舜因舊而命之。故上無可諮之義。下無可讓之義矣。然則舜之命夔龍而不咨者。盖亦因伯夷之讓而申命之故也。夔龍之不讓者。自堯時而已爲受職故也。豈非與臯陶稷契之事一例耶。此則無乃只論夏氏本註。故偶未及此耶。惟有司之牧夫一節。諺解作有司牧夫。傳作有職乃於牧夫。盖解則以有司牧夫合而一之也。傳則以有司牧夫分而二之也。此雖未知孰是。然經文中常伯牧夫準人與庶言庶獄庶愼。對以言之。而小註以爲旣言庶言庶獄庶愼。而次只言庶獄庶愼。又其下只言庶獄。獄者民命所繫故也。若以有司牧夫分而二之。牧夫不足有重於常伯,準人。而降而同於大都小伯表臣百司之列矣。其當從諺解之有司牧夫明矣。此則無乃只論傳與解之相左。故偶未及此耶。○殪戎殷。諺解殪戎恐誤。只曰恐誤。而不言其所以誤可疑。盖以本註言之。本無可疑。而旣以恐誤言之。則其下必記其恐誤之所以然。或有闕文耶。○其論屛翁之語。似有差殊於塘翁可疑。此外未得詳考。雖或詳攷。所見有所不逮。未能商訂。

與兪大汝中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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贒胤能安侍勤業耶。弟之外王考常令學者於講讀之暇。風詠遊息。以宣鬱疏滯。曰拘束太緊則形神日勞。興味不生則精識漸弊。世之專事嬉遊者。恐未可語此。而竊觀胤友氣質。不無鬱滯之意。幸須使時時暢懷於松柳水石之間。而但以鄒聖所言心勿忘勿助長之意。提撕之如何。

與金元明膺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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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從頃以檢攝身心等語。猥被奬詡於石塘老人。而所謂檢攝云者。本非有所深契。故才過手頭。尤悔百出。旣已自知非可棄之資品。而以其無師友之指導。未免爲自棄之人。自不覺愧汗沾衣也。若有自得於胷中者。則特賜投示如何。一席言語。猶或難記。筆下格言。寧有可忘之理乎。湖洛文集之互相傳看。勢當然矣。我外王考則以師門大事。多有仇怨於人。石塘以刊布文集。有所難愼者。其大意槪可見矣。金鴻山所以欲分三處之語。恐未可盡從。必相對酬酢。詳聞三家意嚮。然後似可送之耳。弁文可改處。後錄以呈。更議於石塘如何。尤翁嘗撰人家墓道文字。亦有勿煩往來。直改以用之語。作文者。雖未有尤翁此語。遠路不可累度往復。旣爲直改之後。以尤翁此語告之似可矣。

答金元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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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文事旣已怱怱看去。且未蒙指敎之詳悉。則其愼重之地。仰貢鄙見。而且請其問於石塘。則此其本意所在。於此可知。而何至於中止印役。而有遄示向敎以爲進退之示耶。鄙意以爲必依石塘所指導。卽爲印出。宜無更待吾言之義。日復灘村便。可聞其詳。以是姑俟矣。今於意外。有此被訊。還切悚仄。吾非自主以一見向執拗之人。則高明一言之下。當釋然明悟。何至如是峻誚耶。至於批誨二字。自是分外。節節自悚。石塘書自初至尾。指論詳悉。夫然後可謂吾之言易入。彼之惑易解。君子筆舌間。中和之氣像。此可見矣。惟高明以此爲法。以副此望也。假使塘友有智者之一失。旣已自知無格致之工。則一辭之不敢有贊。不害爲自知之明。乃以過去時誤看一篇之致。妄有辨質。致此厚誚。慚悚何極。在續便不宣。

答鄭夢瑞別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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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旣成之後。欲添一句語。則便同附贅而懸疣。誠如來敎。而當初鄙意以爲雖隻字片言。或有害於經旨。反不如文字之有疣贅。以是忘其僭妄。有所語及者。盖欲使老兄採用鄙說。以下一轉語爲計。盖當大文字印布之際。惟恐被人疵毁。雖先生親撰之文。有所可疑。則其在愼重之道。不得不議質焉。苟無是心。則今何顔拜於先生祠廟乎。後日何面目見先生於地下乎。斷斷此心自是如此。而爲元明之所誅責。豈非不諒此心而然耶。所以奉質之意。則今承來示。始知無格致之工。不能免騎驢覓驢之失。仰荷牖迷之盛意。無以爲謝。

與洪景春乙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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淺陋之見。每以爲士之富於文學者。必由於得其根基。所謂根基也者。只是一帙書之主張而已。苟以一帙書爲其所主張。則百家書自可領會於其中。盖旣有所主張。則聰明才藝。自然過人。其所涉獵。豈不自歸於一帙書主張之中耶。如坐於市肆者。只以一廛善爲料理。則天下財貨。自可盡入於其倉囷。豈嘗聞商賈之物之料理。逞其虛慾。以致大富者耶。幸須以此意警欬之如何。弟之本意。高明果深諒之耶。自少出入禮圍。每恨其不能盡在我之道。自丙午會試見屈之後。自知其爲人之不堪於大闡。而所以赴東堂者。只是爲伎倆所使。且欲爲妄言經濟之意也。所以不廢小科者。每當科時。諸弟及子若侄輩百端勸起。則持心不能堅固。黽勉以赴。而旣赴之則只欲修在我之道。未敢有窺其捷徑之心。此乃昨秋考官所以欲得我之試券。四面覓我者也。或者以爲居今之世。必欲只待天幸。則所以隨俗赴擧之意。果安在哉。此乃知一未知二者也。士之功名。自有天定。豈考官之所可任意乎。人雖笑我之拙。而我之意如此而已。今竊聞另念至於如此。或不有嘵嘵之言耶。近來世道。如履薄冰。雖若仰孤盛意。而所以顧瞻戒懼之意則至矣。幸望諒之又諒焉。

答洪景敍別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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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行之號。人君未定諡之前例稱也。此在前漢書霍光傳。卽周書成王初崩時稱新陟王之例也。若我翼宗大王則旣已在東邱昇遐。其時不稱大行者。以禮以法。自當然矣。非若追崇以後之事以王禮也。此則非所當論。小大祥之有故退行。必擇亥丁者。古禮則雖無故不用本日。必以亥丁。况有故退行者乎。然則所以擇日行之者。乃存羊之義也。當祭之本日。則以國哀在殯。不得備禮行事之意。預告靈几。至於因山後。計除七虞卒哭日子。卽行祥事。而前期一日。以因山禮畢。卒哭亦過。當追行祥事之意。告于靈几。祥祭旣行之後。當又擇亥丁日。以行禫祭可矣。而自喪後若過二十七月之限。過時無禪。亦有古禮之昭昭。此無可攷書籍。曾看寒水先生文集。其說如右耳。

假如國葬卒哭。在於念晦間。則私家旣行大祥之後。必當更無亥丁。用曆書之宜祭祀日者。此乃尤翁已行之禮。而盖出於不得已也。若過二十七月者。非所當論。父在母喪之過十五月者有同。更按最窩集。則當祭之本日。若具降辭開闔諸節。則只不三獻。而亦自爲祭儀。故只於其日曉間。一用朔儀告之。降神等節。俱闕之云耳。其告辭則曰今當小大祥。因國哀在殯。不得備禮行祀。明日諱辰。且行一奠之禮。冞增罔極。謹告。將行祭之前期一日。告曰今則因山已畢。卒哭已過。將以明日。備禮行祀。此出華山集矣。

與朴彝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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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侄兒今方定婚。而諸節無異刮毛龜背。勢所然矣。奈何。至於加冠之禮。則世鮮好古之士。只以撮髻爲主。身在縫𦁹之列。深以廢禮爲未安。故迷豚加冠之日。奉邀碧亭李丈周烈氏。只設薄醪。略備三加。雖以此見笑於流俗。而少無自愧矣。今則此丈旣已捐世矣。環顧遠近知舊。篤好古禮者。無踰吾老兄。幸須與賢胤光臨如何。當指日追報。預賜諒察是企。

與韓善一己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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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謂看字之工。去益鹵莽。自愧何喩。每念高明以妙年英姿。能勉力此事。其於思索之際。必當有人所不知。己獨知之妙。爲之不勝企羨。而無由躬往商確。悵想何已。鄙之所工。惟是周易朱子圖說而已。或無躐等之弊耶。近見前所未見之書。則乃格致說也。甲者曰格致自有次序。當逐日逐物理會。乙者曰必須盡通天下之理。二說紛紜不决。愚以爲程子曰竆理者非謂盡窮天下之理。又非謂只竆一理。但積累多後。自常脫然有悟。朱子曰日格一物。豈是只格一物。積久貫通。到此境界。明睿洞然。不待物物盡窮。若曰逐日逐物理會。則雖若自淺及深。自粗及精。其於日亦不足何哉。若曰盡通天下之理。則雖若無遠不察。無細不該。其於聖人有所不知何哉。又按孟子曰。智者無不知也。當務之爲急。集註曰。雖遍知人之所不知。徒弊精神。無益於智。然則格致之道。惟當知所先後。而每於格一物竆一理之際。無不有以隨事攷證引類旁照。則雖曰格一物竆一理。而自有擧一反三之道矣。此論何如耶。

與鄭夢瑞別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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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上奄棄臣庶。嗣聖升自潛邸。嗚乎不忘之慟。謳歌咸歸之慶。實惟幷在一時矣。春間金雅便修書。未蒙向敎。尋常訝惑。今知所以。而竊有更稟者焉。嘗觀先後天八卦。妄以己意論之大槩如此。而無有可證則不敢自信。謹此奉稟。幷前書賜答如何。竊想悲燬之中。恐難念及於此。而亦安知不爲一時慰懷之資也。以是仰企耳。賜覽之餘。若知大違理致則已無可言。而如或偶有所合。隨所言略加繩削是望。

答金元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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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書得承於苦企之餘。是則慰瀉。而第多憂悴之苦語。無乃安樂之餘。未能耐苦。平日剛氣有所刊削不盡者而然耶。戚從則以宿痾之纏身。或不寒而慄。不署而汗。或飮食不能下咽。家人有病則只使家人治之。泰然若無憂無病之人。凡於知舊往來之書。只有病劣姑依四字。常以爲竆者欲達其言。勞者惟歌其事。乃虛語也。今此所示。何其有憂勞之意。如彼其太過也。惟願深加涵養之工。以致心氣之舒泰也。外王考答李上舍書。令人不覺心眼俱豁。此無他也。以與邊丈書觀之。其時士論之潰裂。誠可追慨。而以其後此書攷之。可見兩門相爲一體。吾道不孤。衆論允合之狀矣。若以此書不入於遺集。卽其未盡善之歎。尙何言哉。他書則雖可付之別集。以待後日。而此則不可不追刊以補入矣。

答任明老憲晦○己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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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敎謹悉。鄙見竊謂近世爲擧業者。非範驅則乃詭遇。而畢竟範驅者。爲詭遇者之所笑。若或不至於見笑。則利害得失。每每相隨。如得乾之純陽。則其影子乃坤之純陰。得復之一陽。則其影子乃姤之一陰。不若自守其未有卦畫前之一太極。故遂以閉戶安坐爲心。則士友親厚者。皆曰士之對策。與小技之眩鬻有異。不可不略施其經濟。而成敗利鈍。非所當恤。故遂黽勉以赴。而因其時幷試其小技。畢竟不利攸往。若使蚤承此敎。則豈有狼狽而歸。貽羞同志也。蘧化武抑之示。雖不敢自當。而於此可見執事之愛之厚惜之深底意思。若以此服膺。則所示失之東隅收之桑楡八字。亦可移用於吾心上工夫。承此明敎。良庸感荷。

答鄭夢瑞庚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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頃便以卦象之自解。有所仰質者。非但欲快釋疑晦也。實欲使老兄於憂慽之中。有所寓情。以至收斂其精神。安靜其心氣矣。今聞有千撓百惱外鑠內蝕之之示。此非徒無益。非知命之道。非頤養之道。惟冀以理自遣而深自愛護。以保金丹之鼎器也。卦體說有可消詳云云。誠如所敎。盖此等文字。不可輕下一字。故已於客臘。釐改數語。亦安知合於理致否也。容俟他日面商耳。當按蠱之爻辭與家人之彖辭。各有父母二字。故遂以此解之曰蠱有外體之艮。艮卽後天乾之位也。有內體之巽。巽卽後天坤之位也。家人之外體之巽。與蠱卦之內體同。其內體爲離。離卽先天乾之本位也。乾坤之理。在人爲父母。故蠱家人之言父母者。以是故耶。遂推此意。每卦皆兼先後天而看去。則此雖無程朱所言。而可見有照應而髣髴者焉。无論合理與否。以此寓心。亦可爲忘憂滌慮之一助矣。卦卦詳玩之後。以其所新得者。敎示之幸矣。百憂攸萃之中。有此等說話者。使俗人觀之。固知貽笑。而在昔吾兄則豈有如是之理也。紙窄不備狀上。

與李命夏別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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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以智伯未亡之時。無事可稱。疑其同於荊軻之受其豢養。自取湛滅。則殷之夷,齊。趙之程嬰,杵臼。亦是有平時效忠之蹟者耶。豫讓之效忠。安知在於委質未久之時乎。又安知其平時忠諫之蹟。湮沒無傳乎。此等處恐不可滯泥看也。如不以愚言爲恃。則盍觀夫文公小學實明倫之篇所載也。丙吉之於宣帝。不言其有阿保之功。則其度量可知。豈有以憂牛喘。自謾於世之理乎。盖記史之例。如詩之有興體。如言宰相之經綸。則必稱呂尙之漁釣。孔明之躳耕。耕與釣。只是經綸之一端。果是經綸之本耶。如言人君之誠禮。則必稱莘野之聘幣。傅巖之物色。幣與物色。亦只是誠禮之著見者也。果是誠禮之本耶。大抵問牛喘者。只是言丙吉度量之一端。豈欲自謾而然哉。記事者。亦豈眞以此論斷其平生耶。且其不問橫道死人。則此眞宰相事也。宰相之職。兼總諸執事。必執事者不能治然後。宰相可以問訊。然亦當委之執事而治之。豈可越法而有所管攝也。

答任孝直百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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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當獻發。人之愛我者咸曰願自今夬免貧困。無有祝我以學問開益。匪意故人一書。深賜勉諭。加以有祝願之言。如吾子者。眞可謂知我者也。然所以奬詡之者。極爲過分。聖人之壽。吾所不辭。聖人之學。吾何可期乎。不勝愧汗也。第審靜中新年候增祉加護。仰賀實深。思傳玩究之工。聞不勝欽聳。而果能以爲我期望之心。先自期望於吾子之自己分上。則豈不爲吾道之幸耶。弟之所以爲吾子祝願者。別無他語。只以吾子所以祝願於我者。爲之祝願於吾子耳。生計之艱窘則自是吾儕分內之事。彼此何須相慰也。兩鯉之勤學。聞不勝望風獻賀。而弟則兩年之內。連得二孫之在抱。是所自慰。而始不能善敎其子。而終能善敎其孫者。亦或有之耶。

答李洛瞻鼎基○癸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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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遠千里來。猥托同閈之誼。以我一日長。乃修函席之儀。善哉問乎。富以鄰也。誰知嶠南雅士。乃作硯西芳鄰。杜草堂之翠竹江村月。正新於相送。白香山之綠楊林逕春。宜分於同遊。爰推謙牧之風。謬施師事之禮。今當鴻藻之見惠。自媿駑莽之寡聞。文垣淸評。不必言籍湜之流汗。明筵新契。盍將效孔稱之忘年。玆竭鄙誠。謹此奉謝。

與族弟景保甲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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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道之於異端。相去遠矣。而其始則不過毫釐之差耳。吾儒之言道德。則仁義自在其中。異端之言道德。則與仁義分爲各條。然則彼所謂道德云者。指何者而謂之道德耶。韓子原道篇。首言仁義。而繼之曰由是而之焉之謂道。足乎己。無待於外之謂德。此萬古格言也。其下曰其言道德仁義者。不入于老則入于佛。此以異端之先道德後仁義而言之也。又有曰後之人欲聞仁義道德之說云云。此以吾儒之先仁義後道德而言之也。且夫仁之道至大。義禮智都是仁而已。故古聖人或單言仁。或以義禮智。各擧其一於仁字下。又或有先言知後言仁。未嘗有旣言仁義禮而漏却一智字者。嘗觀佛書。以元亨利貞分屬於仁義禮信。而其下曰不言智。智在其中。盖彼所見。不知信之一字。只是爲仁義禮智之實。而看作別件條目。又以智之一字。看作兼該是性之科。有若吾儒之說了信字。故愚嘗著說而辨斥之矣。今見黃石素書。乃曰道德仁義禮五者一也。三略亦然。旣以道德先於仁義。又於禮字下。除了一智字。此實一言而有二誤者也。豈料以君之高見。認作至當之論。因此而有五一之號。使我著成文字耶。夫聖人之道。以知爲重。故中庸之言三達德。知爲之首。其下以三知先於三行。此通聖贒言之也。孟子之言集大成。有曰知譬則巧也。聖譬則力也。釋之者曰。所以全者。惟其知之至。所以行之盡。此則聖人之知。無待於格致者也。大學學者事。故知止先於能得。格致先於治平。近思錄又以致知先於力行。皆所以示其準的。使知入道者也。彼異端之學。初非無其誠者也。而不知格致爲何樣物事。其道之入於虛無寂滅。盖以此也。原道篇。旣已歷擧大學之條目。而不言格致。故世稱韓子爲無頭學問。可不戒哉。惟願深加格致之工。濯去舊見。無有智者之一失幸甚。

與李德一寧之兄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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頃以四德中一利字。有所奉溷。而來示中猥稱書紳。不見有推解。請申言之。夫吾心之所以昏。專在於物慾。所謂物慾者。利而已。故人之四德。易至梏亡。其中一義字。最是與利爲對。凡人所見。莫不以爲爲義者。少無所利。爲不義然後。可以有利。然自望人觀之。則求利者未必有所得而徒爲不義之人。旣爲不義之人。則雖或有得。其爲不利。莫有大於此矣。惟以義則利必不求而自至矣。是故乾之文言。乃以義屬之利。而惟恐世之人。以利己爲利。故又有曰利物。君子若有心於利而爲義。則便是近於梁惠王所言之利。至於眞箇利字。則在私欲之外而參於四德之一。此豈非子思所以言以義爲利之意耶。在梁王之心。義與利分而爲二。則此孟子所以言何必曰利者也。然章句曰惟仁義則不求利而自无不利。此非但發明孟子書之餘意。亦所以言四德中之利也。至於貞字則未嘗有以智言之。盖人多有以不智爲智。以至拒諫而僨事。則所以只曰事之幹者。似是以一智字。若非上智則畢竟有弊故也。然仁義禮三者。自是以智知之者。而三者旣已分屬於元亨利。則智之屬於貞。不言而可知矣。此必聖人恐人之以詭詐爲智。故所以屬之貞者也。可見貞然後。可以爲智。不以貞則不得爲智矣。如此說去似可。

與族叔百汝羲冕○丙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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際句芒之肇屆而寒威尙峭。聞御者之近信而詹悵益切。寒則人皆。悵則我獨。伏惟此時。旅體候珍毖。聿迓新祉。區區伏慰賀不任之至。族侄波咤過冬。宿痾每多闖發。苦事苦事。在昔歐陽公之遊於嵩山也。錢文僖公爲西京留守。以廚傳歌妓致饋而邀之曰。府事簡。願無遽歸。少留龍門賞雪。竊想吾叔之賞雪於熊岑。可以不下於歐公之遊龍門。而且棠軒之情饋。比之於錢文僖之一時禮待於泛泛諸士友。有不可同日而語矣。遠想厨供之豐侈。自不覺饞夫之流涎也。好呵好呵。

答洪兼善在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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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輩處地。自是同病。而旣無當世之責。則惟當以尤翁之告於北汀者。謹守勿失。而爲北汀公子孫者。尤不可不勉。故頃者有所奉告。豈敢以爲吾友未及省覽於此哉。不意吾友特賜採納。有若前所未知而始聞於今日者然。吾友者可謂能繼述於北汀公之家學。亦豈非服膺於尤門之遺旨者耶。仰庸欽頌。而又蒙以朱先生抵呂伯恭書告示之。此雖出於自警之意。而敢忘報施之厚意耶。自古儒者之言。以俗眼觀之。都是陳談死法。而朱先生嘗曰陳談實有妙理。死法實有活法。愚竊以爲朱先生之道。一直字訣盡之矣。而所以學朱先生之法。則豈非在於陳談死法之看作妙理與活法耶。此實愚衷之所感發者。謹此仰告。更賜採納如何。

與李漢卿雲祜○丙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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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問近來後進敎養之節果何如。而傳守箕裘者。亦有幾人耶。恒庸奉念切切。弟老來人事。玩愒度日。少無可以爲法於子孫。自愧何已也。最窩公遺集。積年經營。多有散帙。而幸賴金姪膺敬能紹先緖。竭力剞劂。僅成四卷冊子。而沓帙無多。不得廣播於士友。而同門諸賢之中。惟吾兄家則不得不仰呈。恨不得同席討講。以究師門之緖餘耳。竊有所仰懇者。尤翁曾有親授鄙家之文蹟。而中間遺失。趲那流傳以入於貴案上先賢筆蹟鳩聚之中。故年前旣已累次奉懇而未得蒙諾。不能無憾。玆又仰請。貴案上所留尤門文蹟。雖只有此帖。幸爲勿蔪特施如何。切仰。

答族弟景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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頃以愚者之一得。有所奉溷。忽蒙滿紙回示。極其詳密。噫。當今世道日下。師友講討。幾乎寥寥無聞。惟幸吾景保乃能不爲流俗所移。有此質疑之語。忙手披讀。怳覺潭溪遺風之尙在湖海間也。第旣有投示而不有所辨解。恐非責善之道。故忘其固陋。敬敷管見。果諒之否。盖聞仁義禮智者。人之四端也。而合而言之則道也。由是而得於吾心者謂之德。若以道德仁義禮分爲五條看去。則人之四端。各有名目。孟子所謂惻隱羞惡恭敬是非是也。至於曰道曰德。則以何別般名目而與四端分爲各條耶。且高明旣以理氣體用五行等說證之。愚請因是說而申明之可乎。盖有理氣然後有五行。則理氣與五行。固有體用之分。而自古文法。曷嘗有以理氣與五行分爲七條說去者耶。且仁義禮智。不可無一。如天時之有春夏秋冬。如方位之有東西南北。自古文法。固或有只言春秋。只言冬夏。而曷嘗有旣言春夏秋而不言一冬字者乎。亦或有只言東西。只言南北。而曷嘗有旣言東西南而不言一北字者乎。盖旣言仁義禮智而謂信在其中者。正如言春夏秋冬則四季自在其中。言東西南北則中央自在其中。而若謂之不言智而智在其中。則豈非如只言東西南而不言一北字。只言春夏秋而不言一冬字乎。然則道德仁義禮五者之說。可知其出於異端之家。而决非太公之言也。假使太公眞有是說。猶不免爲異端之所藉口。况其出於緯書而未聞其見取於朱子耶。昔有若旣聞孔子喪欲速貧死欲速朽之說於曾子。而猶嘗以爲此非君子之言。及其聞於子遊而始知其有爲而言。古之人其竆理之工。盖如此矣。盖太公之用兵。固是道中之一事。而後來兵家陰謀之書。多有傅會其說者。以吾之所聞言之。禹,臯陶,伊尹,萊朱,太公望,散宜生。皆是聖門之見而知之者。而以兵家言之。則六韜三略。孫武子,尉繚子,李衛公等書。自不無傅會之說。豈可同於六經語孟眞的無疑乎。是故雖以黃帝之繼天立極。而道家有稱述之者。則史家之言刑名之學者。至以老子而幷稱之。爲此說者。果是以黃帝而看作異端耶。爲吾黨者。於道家所稱黃帝太公之說。當嚴加辨斥。而先儒諸說。未有及焉。豈非以此等文字在於正經正史之外。無足辨論故耶。韓公所學之不無其疵。誠如所示。而至於先仁義後道德之說。則揆以事理。有何可疑耶。至於惺一兩箇字之屬於心一邊。吾亦有所受者。盖主翁惺惺一身主宰等語。已有先儒定論。心學旣明則敬之一字。當自在其中矣。惟願以詢蕘之義。特賜採納。如或不以是爲然。則更問于知道者如何。鄕飮禮序。實欲以諸執事勤勞之功。傳之後代。以爲聳勸諸儒之計而已。非敢以托名黌舍爲計。幸爲察納否。

與族兄經在○丙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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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承恩譴。豈料以令監平日謹愼。乃至斯耶。仰庸愕然愕然。此係一時厄運。無如之何。而惟以老來。棣萼之分張。不能不仰憫。伏惟辰下。體候益餉神祐。區區不任慕用之誠。數朔之內。必多有愚俗之所感化者。亦可見湖海之不落莫。而金雞之恩。似在不遠。以是昂䕤耳。宗下依舊作懶散人。無足仰道。當一晉拜敍於寂寞之濱。事多礙掣。悵悚何極也。

答李寧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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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書之法。非徒在於誦讀。實在思量。盖誦讀者。雖學聖人之三絶韋編。自當有限而難久。至於吾心之所以思量。則可以無所不至。故中庸博學審問之下。係之以愼思明辨篤行。盖不學不問。則思辨行三者固無可施。而旣有學問則不可不愼思。愼思則自當有明辨。明辨則亦可至於篤行。聖人立言。字字句句。豈非可以理會者耶。拙稿果蒙示改。可感其磋磨於旣琢旣切之餘。而又可見下字之有所來歷。少無苟且。仰庸欽歎。

答趙汝綏履錫○丁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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竊聞以魯論一書。過冬咿唔。老者之勤於縹緗。自是布衣所難。簪組趨榮之餘。乃能如是勤篤者。豈非使人欽慕處耶。從侄婚議。乃成於不敢請固所願之地。爲人謀忠。乃曾子三省之一。則此無乃得力於論語而然耶。旣爲私謝。因此而抑有所仰質焉。自古學者於聖人之書。雖無不融會。而其所感發。只在一句語之間。如呂東萊讀論語至躳自厚薄責人之語。乃能變化氣質。我國慕齋金先生有感於孝哉閔子騫章。靜存齋李公有激於禮記寡婦之子云云之語。此可見古人爲學之始。其所感發。不一其規。而卽中庸所謂其次致曲。曲能有誠者也。不佞在年少時。聞先考嘗以咬得菜根百事可做爲敎。而其時所見以爲聖人如曲肱飮水。簞瓢陋巷之樂。從古有之。聞之不甚感聳。其後積年致思。則如大易始于乾之初九。終于未濟上九。乾之初九曰潛龍勿用。而自其後吉之可以爲象。㐫之可以爲戒。不可勝言。旣歷六十卦。乃係以節卦。又歷三卦。終之以未濟上九之飮酒濡首不知節也。是故小學之書。自始妊始生能食能言。乃始有立敎之方。其下乃言明倫敬身。至於善行篇之將終。極言節儉之道。終之以咬得菜根。此非但貧賤之不能移。雖富貴之極。當有限節。不如是。無以爲寡慾之人。亦無以施惠於人。其下繫之以百事可做者。卽題辭中德崇業廣之意也。又其下繫之以胡康候之擊節嘆賞者。乃致其丁寧告誡。卽書題題辭末端無窮之餘意也。

答趙汝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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旣審體上之安迪。未得與聞其心上之所新悟。則惟此茅塞之胷。徒切惄鬱。可恨無縮地奉敍之道也。戚下拙狀仍故。而昏惰日益甚。每於書辭中。謬蒙期待之過隆。揆分惶愧。無容盡喩。且以俗宂之不能頓袪。而旣承俯訊。則非不知隨問卽答。而身有膏肓之疾者。奚暇治人之病乎。此所以悚然含默者也。而旣至荐賜委問。則乃敢以不好學之失。率而仰對。而今乃深思則此甚不然。以座下之謝絶榮塗。沉潛經學。而豈有是耶。如欲求對投之劑。則盖聞晦翁之言曰旣知其如此是病。則知其不當如此便是藥。座下所問。旣以如此之是病爲說。則此必已知其不當如此之爲良藥矣。何必借視於肓。借聽於聾耶。所示大學圖說。旣得其參伍攷證。令人心胷開豁。而至於某說不如某說云云之示。此恐不然。聖賢之道。大而無外。則先賢之於此道。自當有殊塗而同歸。不必論其優劣。只當論其行事之迹。而後代豈無秉春秋之筆者乎。至於遭慽以來寓心經傳之示。則此乃孟子所謂動心忍性。增益其所不能者也。實爲座下悲之。而且爲仰賀於玉成也。

答校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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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母昇遐。中外普慟。因山前廢祭。固有前規。而事在倉卒。姑未見春曹關文。故僉議以此爲疑。然此無可疑。聖廟釋菜。雖若無關於時王之有故。國學則必臨時祗奉香祝以行享事。國哀在殯之時。則自不得奉出香祝。改仍以廢祭。只祭社稷。况在未殯前乎。各道首鄕校則雖有預奉之香祝。而不得不還納于亮陰。故其餘學宮。自當廢禮。從可知矣。然則所不可廢者。社稷而已。然地主未還之前。何可擅自主論乎。服制則大王王妃不得無差殊。恐不可有所加服。不必遠採古制。在純廟初年。貞純王后雖五載垂簾。而其喪止於朞年矣。然未有朝令之前。亦何敢質言。

答趙汝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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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文武侍從臣。雖無時帶官御。不可自同於寒士。易服受纕之節。在所不已。雖自信淸白。其於衆所瞻聆何哉。至於以紙糊冠則恐無不可。想或不待愚言。而旣有所示。故忘僭仰瀆耳。

與鄭夢瑞丁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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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家小大祥。旣已退行於國葬卒哭後。則變服之節。亦在其時。而朞服人則自當脫服於初忌。不可拘礙於未行小祥。而至於其子爲人後者。則本生家兄弟未服練服之前。先爲脫服。有所未安。以此來問。故答之以爲當與伯叔父母期服同。此無未安之端。而但無可據文字。幸爲博攷示及如何。

答趙汝綏丁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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竊謂聖贒之言。譬如菽粟之可以無時不喫。捨此而欲見他書。則正如遠方珍異之物。只可爲一時悅口之資。來示有云只踏磨驢之迹。此雖自歎底意思。而鄙則汩於憂故。不能踏磨驢之跡。已過三朔。健羨之仰賀之。

與洪景敍癸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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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承惠牘。必見有安靜縝密底氣象。露出於點畫趯勒之間。昔佔畢翁答南秋江書。稱其凈箚端楷。如投公孤之問。豈料今世。亦有如此𥳑札也。以此一端。可想和氣盈溢於彩服趨庭之辰塤箎相和之際。而又可知其頤神養精於縹緗鉛槧之間。爲之艶慕不已。

與趙汝綏別紙戊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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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稿依來謹受。而何以無一轉語之示諭。但有曰欲取有益於心身文字云耶。鄙意竊謂上古未有六經之前。聖人遺迹。只有易之卦爻。而後之聖人。觀象玩理。制禮作樂。於是乎遂有六經之文。今之學者。只工於六經足矣。而世愈降而文愈繁。文愈繁而道愈晦。莫非學者貪多務得。只以涉獵爲主故也。若取有益於心身文字。則古之經文。辭簡而旨奧。有不可容易覰得。則當用吾夫子三絶韋編之工可也。以近世文字言之。則吾祖寡欲說。有曰寡欲則心虛而靈。靈之照爲明。明之實爲誠。誠之道爲中。中之發爲和。盖虛靈明誠中和等說。經傳註解。不一而足。未嘗有一言而總括之。惟吾祖始乃合而言之。一串貫來。此實自古先儒之所未嘗有也。究其本則專以寡欲爲主。盖旣無私欲。則可使此心有以超然乎塵埃汙穢之中。而日臻乎高明光大之域矣。若以此語存之於心。體之於身。其所以有益於心身。何可量也。重峯先生嘗以吾祖比之栗牛兩先生。而專以淸心寡欲稱之。尤菴先生又因其語而推明之。則亦可見鄙意之不敢阿好於吾祖而實有所覰得矣。

答閔命受己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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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禮之大槩言之。則只以大祥爲限。而大祥之後。孝子之心。不忍卽吉。乃有禫祭。則禫前自當用大祥時所服。而禫服之用墨笠墨帶。非但擧世之所通行。實惟塘屛二宅所行之規。而世之人多有以道袍舊漆笠素絲帶爲禫服。未知何據耳。至於父在母喪及本生父母再朞前之服。當因用初期時所服。一如二十七月之制。而父在母喪之禫則已行於初期後。本生父母之喪則已於初朞時變服。有如禫服之樣。故自當無禫矣。祥後禫前之因着布網者。此乃同春宅所行之禮。而非擧世之所通行。則何必論及耶。若以有違於春翁爲嫌。則此有不然者。先儒之論。得一據足矣。而後之人當取其尤合於禮意者而從之。故雖於程朱。不無所取捨。豈可以祥後之𩭳網。疑其有違於春翁耶。

答任明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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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亭記。蒙賜鐫改。實仰雅量之採納蕘說。而又可知文體必當如是。然𨓏牒之未能一一領略。自是事理之所或然。且於敍述之際。必經數度往復。自是先輩之所不免。何至深自謙抑。如負大何耶。冞仰謙灮。今而後。可使𰎟屋增輝。感極不可言。

答金子天箕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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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春先生曰。父母喪三年之內。子死則葬前用素。虞後用肉。盖虞後則以神道事之也。卒哭旣過。神事已久。而始有父母喪則象生用素。恐未安云云。此乃以成服後朝夕上食而言者也。據此則令伯氏几筵上食之用素。恐爲非禮矣。至若沙溪先生答春翁書所言葬後祭用肉云云。則乃所以言旣葬乃可祭。而旣祭則可以用肉故也。非謂其葬前上食之必用素饌也。其答崔碩儒書。亦以在殯時而言。非以虞後而言也。哀之所據。無乃泥看於沙翁此敎而然耶。○沙翁答春翁書。有曰前喪大祥之祭。服大祥服。祭畢還服後喪之服可也。嚴陵方氏曰。服其祭服而後反喪服。以示於前喪有終也云云。據此則族兄鼎年氏家已行之禮。可知其爲得當。咸哀亦依此行之如何。

與族兄金山綱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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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式。湖雲洛月。相去涯角。瞻慕德義。徒有惄如之私。去臘因平洞往來。槩伏聞比來靜中頤養不至大損。伏庸慰瀉。稍愜區區之忱。今焉歲改春屆。果得保養氣體益享康嗇耶。令胤之作宰。尙此無聞。常珍貳膳之供。想無可繼之道。徒切伏念。而平日學力旣已玲瓏穿貫於靜思默會之。則可知定力自在。神色不改。必有百神之扶衛。以是仰祝萬萬。宗弟鹵莽之姿。玩愒成習。少時宿願。一無所迎。而遽當週甲之齡。徒切孤露之感耳。

與金矦尙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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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杯水奉餞之後。邈焉相阻。想風慕義。實勞我心。一自皁盖之西臨。絃歌之韻。無由更親。而晦翁之同安,南康。有何前後之異同也。以是想仰。仍念遠路旋旆。果在何日。而侍體候神護增茂。區區不任慰溯之誠。弟三冬蟄寒。幸免爲紇干之雀。而時惟仲春。餘寒尙存。身有宿痾。惟竢草木羣生自樂之時耳。有時方冊。或不無愚者之一得。而路遠無由奉質。浩歎曷極也。鄙家先蹟之在於尊仲叔羅州丈宅者。若蒙賜示則幸矣。寡欲說圖。更爲修整以呈。或可以此爲正本耶。敎示如何。

與趙汝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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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牘在案。諭以春服旣成。有浴沂風雩底意思。執事其果視我以眞箇儒者耶。繩樞之下。尙着前冬垢弊之衣。但憂田疇之未得下種。奚暇與論於杏壇言志之意也。所示遭慽以後。一以寬心爲意。百爾思之。不如讀書云云。果協鄙意也。不佞以鹵愚之姿。加以命塗險畸。灾厄連仍。旣已疊遭喪禍。荐値飢饉。悲哀之私。無地可訴。寒餓之憂。無人能救。則於心以爲憃愚之人。多有以逸樂而成其驕惰。亦有以憂慽而喪其德義者。吾竊恥之。昔文王被羑里之囚而成演易之工。夫子經陳宋之厄而有刪述之功。伊呂傅說之事業。昉於耕釣版築之中。箕子之敍範。在於拘囚爲奴之時。子長之史成於蠶室腐刑之際。靈均之騷。發於遭讒被放之日。伯牙之琴。化於海水傾洞山林杳冥之間。楚騷又有九折臂而成醫之語。此雖有成功之大小不同。而若以橫渠所謂貧賤憂慽庸玉汝成之意言之。其致一也。仍又自思曰以我之愚。縱不能如古之聖贒。豈可多讓於子長靈均及樂工醫師乎。又豈可不以聖賢爲準的乎。承示諸賢大學圖說看來。令人心眼俱豁。第不無同異之可言。愚於先賢圖說。不敢爲異論。又以自己所成圖說。而不知其僭踰者。非欲自媚於世也。亦非敢自立己見也。

與族弟衡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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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詢婚禮。顧此陋見。有何可答耶。盖自有婚禮以來。其規模節目。固有可攷。而今俗雖好禮慕古之人。豈必可以一一遵行哉。以祭禮言之。有蜩𧍙蚳醯之文。蜩𧍙蟬與蜂也。蚳蟻子也。皆非可食之物。若用之而乃曰此乃古禮云爾。則人孰不以爲怪哉。婚儀之不可一從古禮。盖多有如此者矣。惟牢之用一豚。則此乃夫婦合體之意也。况豚是屬坎之物。而坎之爲卦。以乾中爻入於坤之中。此乃陰陽相合之象。又爲天一生水之象。則非但用牲之法。以豕腥爲首。在婚禮。尤爲穩合。故當今禮家皆用之。而他需則不得不從俗耳。感於好禮之盛意。期以巹日。雖冒雪踏泥。必當往敍耳。

與從弟晦叔章燁○戊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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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子之道。莫如愼擇交遊。而如欲極擇可交之人。則可交者能有幾人哉。當於衆人之中。擇其善者從之。而善者之言。未必盡善。則雖善者之言。惟當擇而從之。至於不善者則雖當疎絶。而亦不當遽示疎絶。以至於見憎矣。然而人之善與不善。豈可自我决定曰某人善某人不善乎。須於衆人常流之中。只法其善言善行。則雖衆人常流。亦皆可爲我之益友矣。聞逐日讀書云。甚以爲喜耳。必須以事事取决於士中甫。而雖有誚讓之言。其言莫非出於親愛之情。少勿爲嫌。益加親信也。

呈金矦尙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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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自皁盖之言旋。貿貿山氓。蚩蚩野民。惟恐失此明府。輿論齊發。以至控訴于營。大抵枳棘之棲。雖非鸞鳳之所可願。不害爲聖代之休祥。頫循民情伏望。民姑遣耳。先稿文字。玆以更加讎校。寫出他紙以呈。而其於下字之際。猶多有不得亭當。追念先意。惶兢無已。乞賜鐫誨。以爲正本幸甚。五馬回臨之日。當更承誨。

與鄭夢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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盖當此書始刊之日。愚旣以率性修道專屬吾人之語。大以爲未安。則其時盛敎以爲第二節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之此道字。亦是不屬於吾人分上乎。此恐不然。學者格致之工。實在於一原分殊。而以分殊言之。固當知犬牛與人之各一其性。而以一原言之。又當知中庸首章之兼言人物。若曰於人較詳於物較略則可矣。而其不可謂之專屬吾人明矣。盖中庸是傳道之書。故首言性道敎。而以道之一字。貼性字看夫則性爲體而道爲用。貼敎看去則道爲體而敎爲用。曰性曰敎。俱爲包該於道字中。故大學止至善之下。復言知止之例也。豈有上段道字兼言人物。下段道字偏屬吾人之理乎。故朱子於下段道字。復以無物不有釋之。其謂專屬吾人者。豈不可疑乎。雖曰已見之昭陵云。而以其文觀之。其言却是如此。令人不自勝疑惑萬端也。然而人之積功文字。不宜輕加疵議。當如伊川之用韓持國所撰明道誌文。且已刊之文。自無奈何。而外議則盖如此矣。鄙見亦然。此恐是老兄失於照勘。若以爲不可則特賜明敎如何。惟待吾老兄成物之智耳。

答黃士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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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此鹵莽之質。旣不合爲人師表。則敢曰知敎人之道乎。然旣承頫訊。恐孤感意。略陳臆見。或可以此意詔於二胤否。盖師敎者譬之。則在天之造化也。天之造化。只能使萬物春而生。夏而長。秋而成。冬而實而已。豈能使磽确之地。化以爲濕。沮洳之土。化以爲燥乎。所以塡平沙土。調沃糞壤者。惟是在於人力而已。至於耕耘收穫之節。亦豈天之所可爲哉。然人民之怠於農業者。莫不以造化之不均。作一欛柄。而終不能實用其力。良可歎也。而天生萬民。智愚不一。則勤惰之不均。其亦天也。奈何。嘗觀凡人爲學者。不知其師之言言多有可法。而一番謁見之後。或隔壁而坐。或出外而立。可法之言。少無入於其耳者。則可見其學之專事表襮。而其所業專以學一書作一文。限其課程。粗習數行之文。則必待更敎他書。僅成一篇之文。則必待更出他題。其未敎他書未出他題之前。自以爲盡了一日之役。戲遊怠惰。無所不至。如此者豈有成就之望乎。

與金汝亮相鶴○甲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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署月山齋。能效淸福耶。近來少輩痼疾。每以一年內一帙書看作實工夫。今年讀孟子。明年讀書傳。逐年如是過了之後。乃曰吾於七書。已爲遍讀。遂廣求奇僻之書。遍看乃已。然其實則其胷中。有何一斑所見也。此乃世之所以寡眞儒者也。君乃能拔於流俗之中。而乃以看讀爲工。聞極嘉賞不已。然抑有所加勉者焉。讀書者若於往往掩卷之時。或忘其所讀文字意趣。則必未免有徒能讀之譏矣。必須以本書之字字句句。互相發明。又以目前事事物物。一皆證其同異於文字上。然後方可謂實地上工夫。幸須默會此意也。雖未有寒暄之節。此意自在其中。幷加諒察也。

與鄭夢瑞別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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葬在於亥時。旣行題主奠。則亥時以後。卽其翌日也。不得已以翌日行初虞。此禮何如。愚答曰尤翁嘗以題主奠謂非禮。吾儒雖當遵用此敎。然擧世通行之禮。實無可廢之義。而旣已時刻促迫。二祭不可並行。則無寧從尤翁之言。廢其題主奠。少移神位於山下數步。卽行初虞。以爲不出當日似好。未知何如。○虞祭條所館行禮。略去四節之下。外王考論之以恐不必然。其下又曰先師葬於鴻之望下也。不曾略此四節。此語昭載於最集本草備要箚記矣。見刪何也。且三年內之無參神而有辭神。本集雖以爲疑。愚意則三年內之無參神。世或疑其文不備。而觀祔祭條參神之下註之曰參祖考。以此言之。則三年內之無參神。非文不備也。直是以哭爲參神也。至於辭神則乃告以禮畢之意也。此說雖未知於何看得。而似當以此爲正如何。

答李寧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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匪意承書。體則倣於四六。披緘忙手。看不厭於再三。阻雖似乎隔千。感奚翅於錫百。矧玆靑陽之載屆。知君素履之增休。棣萼交輝。可知樂意之融洽。蘭芽漸長。應有祥慶之連綿。瞻想之餘。慰賀何極。弟三冬病蟄。一齒又添。才拙命畸。固知無益於出世。山靜地僻。自然留意於究經。察於天人性命之原。似有得要領之恍爾。推之日用事爲之際。恨不與知己而同之。旣未得討論之消詳。何以有推詡之過重。至於科塲。自有巧拙之在我。付之命數。莫以得失而關心。君旣以文而爲戲。吾亦忘陋而效嚬。不宣狀儀。惟希照亮。

答趙汝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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謹承來示。以百口之接濟。常多失其所守。又以朱先生口腹自然討喫之訓。乃有詢蕘之擧。所以講磨討論之意。溢於辭表。噫。當今世道。惟利是求。不復知廉恥爲何樣事物。而猶且外自修飾。自以爲廉雅者。滔滔皆是。而惟執事以此爲問。噫。如執事者可謂知安貧之道。而又可謂能披露心腹而好問於人也。自顧以此淺見。何以率爾仰對乎。且自念平日持心不固。其於口腹之計。自然失其所守而自愧於心者。實非但如執事所問而已。則雖欲以當然底道理。肆然仰對。而尤豈不自愧於心耶。然則執事此言。必是敎我安貧之意也。盛意旣如此。則敢不以所悟於心者。仰答明問也哉。盖朱子於口腹討喫之道。旣以自然稱之。噫。斯言盡之矣。固無待於張王說去。而如欲推衍之則自有其說。夫有口皆食。微物且然。况於人乎。此乃自然之理也。旣有自然之理。則其於得之之際。亦豈無自然之數乎。然則天之使我溫飽之者。正是自然也。使我飢寒之者。亦正是自然也。若知其自然而付之自然。則必將無損於君子之道。而討喫之方。亦未嘗不在其中。此可謂自然之理也。而程子所謂惟仁義則不求利而自無不利者此也。然凡事必無所爲而爲然後。可謂自然。凡人之有意討喫而或有僥倖得之者。是乃有所爲而爲。而便是與天地不相似矣。豈可以自然稱之哉。

上鰲村宋先生別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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叔母祥事。方欲依先賢定論。將行一獻之禮。近聞一士人當其親喪日三獻。闋服一如常日云。故更考寒水先生文集。則其門人問目曰。國恤葬前私喪。則備要所論其不可行之意甚明。尤菴先生亦敎以不可行。而尼山之論於此又有相反。只據禮經在家自依行親喪之說也。沙溪先生練事。愼齋亦退行於國葬後。今出入於尼山者。行祭闋服如常日可怪。寒水先生答之曰。頃日崔相請令私家許行練祥。收議及於賤臣。略有所對。今承尼見如彼。無乃相公之論。亦有源流耶。據此則今日之練祥行祭如常者。無乃襲於尼門者耶。伏乞詳敎。

從子承直婚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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禮有父醮子之箴。曰惟宗事。易著男下女之象。必致腆辭。六禮將成。兩家同慶。恭惟執事。簪纓遺蔭。韋衣令譽。冞仰德音。縱無蘭契之夙講。敬承嘉命。宜有苽誼之相親。玆蒙以令妹貺室于章贊之弟章彪子承直。惟此兒敎乏義方。而令妹行孚順正。委禽成禮。雖有愧於復圭。集鷮著儀。庶造端於宜室。敷陳莫旣。鑑納是祈。

子承赫冠禮戒賓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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律己必欲以禮。粗勉儒行之晉修。冠子責其成人。敢請御者之臨辱。三加之敎。再拜而祈。伏念僕韋布賤蹤。湖海寒族。少也承父兄之敎誨。敢曰學禮學詩。老而失師友之期望。只欲寡尤寡悔。顧今蒙兒之稍長。實愧師訓之未承。當古人舞象舞大夏之年。縱蔑敎義方之效。迨今日加弁加緇冠之際。宜祝棄幼志之休。伏惟尊慈。動遵古規。務袪俗態。弄兒之公服成弊。實珮涑翁之良箴。戒賓之盛禮有据。每欽晦父之遺旨。伏望特趁嘉會。俯賜肯來。敎以成厥德之方。兼祝介爾福之慶。則以我懵前經之習。縱愧昌胤之貽譏。在公誘後進之風。可做儀禮之成法。方且恭俟。是庸謹書。

子承赫婚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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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羲皇制嫁娶之典。實惟萬祉之原。際周禮會男女之辰。聿修兩家之好。玆具薄幣。庸備古儀。恭惟令兄。卽意中人。又名下士。傳家緖業。以孝友而爲靑氊。處世規模。保安貞而尊素履。玆承嘉命。許以令從妹貺室于僕之長子承赫。伏念僕湖海寒族。鉛槧腐儒。顧此子無詩禮之敎。縱未副乘龍之願。想令妹受襟鞶之戒。竊自喜集鷮之休。禮有睦婣之弁稱。須知如兄弟如親戚。易著咸恒之大象。所以有父子有君臣。猥修腆辭。伏惟鑑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