厚齋先生集/卷之三十
箚記
[编辑]孟子
[编辑]告子上
[编辑]告子曰性。猶杞柳也章。
[编辑]以人性爲仁義。猶以杞柳爲桮棬。
按仁義。卽人性也。非仁義之外。別有人性也。今告子曰以人性爲仁義。果爾則仁義初非人性。必待人之矯揉其性。然後方有仁義也。豈不錯耶。
矯揉〈註〉
蔡氏淸曰矯者。矯曲而使之直。揉者。揉直而使之曲。
亦將戕賊人以爲仁義。
按以上文以人性爲仁義之說觀之。則戕賊人之人字。以人性看。恐似分曉。杞柳桮棬。二物也。故必戕賊杞柳而屈折矯揉。然後方爲桮棬。惟性與仁義則不然。仁義便是性也。豈有戕賊人性。以爲仁義之理也。
告子曰性猶湍水章
[编辑]性。猶湍水也。
按觀註瀠回字則湍是水勢旋轉瀠回。未及分流東西處。故告子引而比性之本無善惡也。
揚子善惡混之說〈註〉
按性之未發也。一而無雜。中而不偏。純善而無惡。及其乘氣而發則直出者爲善。橫出者爲惡。善惡於是乎分。豈有善與惡。相與混合而爲性之理哉。
水信無分於東西。無分於上下乎。〈止〉水無有不下。
按水之決諸東西。人爲也。有分於上下。本性也。決諸東西者。喩性之矯揉而有善惡也。分於上下者。喩性之自然而無不善也。蓋性之體本善。猶水之流本下也。○李氏霈霖曰水到下。已是流以後事。但未流時。已具有此下之理耳。人到善已見時自是情。旣發後事。但未發時。亦具有此善之理耳。
告子曰生之謂性章
[编辑]告子曰生之謂性
按生屬氣。生之理。卽性也。告子認氣爲理。故曰生之謂性也。○告子不論人與物之分。只就知覺運動上而言。故曰生之謂性也。蓋以知覺運動。人與物不異者。謂之性也。然其不異者。不過知寒暖識飢飽之類。至於仁義禮智之性。豈物之所可得而同哉。今告子通人物而曰生之謂性。則非但不知人物所賦之性。通塞不同。亦不知人物所稟之氣。淸濁有不同也。○朱子曰性。孟子所言理。告子所言氣。又曰知覺運動。人物皆異。而其中却有同處。仁義禮智是同。而其中却有異處。須是仔細與看。各有隊伍。齊整不紊。始得。
禪家說如何是性。曰作用是性。〈小註〉
仁山金氏曰佛氏之說。比告子更精神。然佛氏妙處在此。差亦在此。蓋指視聽言動之氣爲性。而不知所以視聽言動之理爲性也。
犬之性。猶牛之性。〈止〉猶人之性。
按孟子先問白羽之白。猶白雪之白者。將以問犬之性。猶牛之性與以詰之也。且告子於白羽之白。猶白雪之白之問則答曰然。於犬之性。猶牛之性之問則無然字。蓋欲以犬之性與牛之性同則不成說話矣。欲以犬之性與牛之性異則與自已所謂生之謂性者不同。此所以終不能答也。○告子徒知人與物。同稟天地之氣以生。故曰生之謂性也。殊不知雖同稟天地之氣以生。而其所稟之氣。淸濁不同。則所賦之性。隨其氣之淸濁而亦不同也。故孟子就告子所知處。而推言其不知者以曉之曰。犬牛之性。猶人之性耶。此皆就氣質上論性也。然告子所謂性。卽生之謂性也。合人與物而言也。孟子所謂性。卽犬牛之性猶人之性與者。分人與物而言也。其不同處在此。
告子曰食色性也章
[编辑]告子曰食色。性也。〈止〉義外也。非內也。
蔡氏淸曰仁者。心之德愛之理。而告子只以心之愛爲仁。德字理字都無了。義者。心之制事之宜。而告子只以事之宜爲義。心之制都無了。
甘食悅色〈註〉
按食色在外。甘悅在內。而甘與悅屬乎愛。愛非是仁。而是仁之用也。告子以食色爲甘悅而愛之。故曰仁內也。以下文吾弟則愛之愛字觀之。則告子之以愛食色爲性者。可知也。
白馬之白。〈止〉長之者義乎。
蔡氏淸曰以長者爲義則義可爲在外。若以長之者爲義則義非外矣。告子雖強卞。亦安得而以長者爲義乎。又曰告子以義爲外。專在事之宜上。孟子以義爲內。重在心之制上。所謂白馬白人不異。長馬長人不同。只見得心之制。
長楚人之長。〈止〉謂之外也。
李氏霈霖曰長楚人之長。亦長吾之長。隆殺淺深。豈無差等乎。他惟混從長上生敬也。不知因心裁制。故終始只以長爲悅。
愛主於我。故仁在內。敬主乎長。故義在外。〈註〉
按集註此敬字。雖對愛字說。恐從下文行敬誰敬等敬字推說來也。
孟季子問公都子章
[编辑]行吾敬。故謂之內也。
按孟季子問何以謂義內。而公都子答辭不言義字。便拈出一敬字何也。蓋此章承上章長長而言。長長卽敬也。故特言敬以明之。然而裁制其可敬而敬者在心。則義內之意。豈不分明也。
鄕人長於伯兄一歲。〈止〉非由內也。
按季子此言。卽上文告子彼長而我長之說也。但告子泛言長長。季子就鄕人伯兄上分長長而言也。蓋鄕人伯兄。皆是在外者。故曰所敬在此。所長在彼。果在外。非由內也。若使季子知其敬長之心在內。則必不爲此言也。
孟子曰敬叔父乎。〈止〉弟爲尸則誰敬。
按敬無定體。隨時而異。故在常時則敬叔父。在尸則敬弟。叔父及弟。雖是在外。而就常時尸時上裁制其敬。而使合於宜者。心也。然則義果在外耶。
尸
禮記祭法曰夫祭之道。孫爲王父尸。所使爲尸者於祭者。子行也。父北面而事之。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。此父子之倫也。
公都子曰冬日則飮湯。〈止〉然則飮食。亦在外也。
按湯與水。是在外者。而當冬日則必飮湯。當夏日則必飮水者。以其湯熱而水冷也。冬飮熱夏飮冷。莫非所以裁制其義而得其宜也。其裁制處。在內而非由外也。
公都子曰告子曰性無善無不善也章
[编辑]性。無善無不善。性。可以爲善可以爲不善。有性善。有性不善。
按首一節。公都子引告子之言也。下兩節。意其時或有如告子者論性而有此兩樣說。蓋此三節所言。皆就氣質上言性。而與公都子所聞於孟子性善之說不同。故疑而質問焉。○朱子曰告子說性無善無不善。非惟無善幷不善。亦無之。謂性中無惡則可。謂無善則性是何物。
乃若其情則可以爲善矣。
按情有七情四端之分。七情可以善可以惡。四端專言善。孟子平日所言者皆四端。故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爲善。以四端爲主而言也。
若夫爲不善。非才之罪也。
按性之動是情。性之能是才。性旣純善則所能之才。亦豈有不善乎。人之爲不善者。只爲物欲所蔽而然也。可見其非才之罪也。○公都子所問三節。皆就性字上言。而孟子所答。曰情曰才。不及性者。蓋性無形而難知。情與才有迹而易見。而皆從性善中流出。性旣善則自善中出者。豈非善乎。此孟子所以擧易見者而喩之。以曉三節言性之誤也。
或相倍蓰而無算者。不能盡其才者也。
按本性則堯舜與路人同。而其有不同者。以其氣稟之淸濁粹駁。分數多寡。有萬不齊也。此章雖曰孟子只言性不言氣。而以信蓰無算之說觀之。似包氣稟意在其中也。
民之秉彝。好是懿德。
按彝。常性也。曰民之秉彝則性之善可見也。好卽情也。曰好是懿德則情之善可知也。此段雖無性情字。亦所以卞上文三節言性之非。且明乃若其情則可以爲善之意也。
程子兼指其稟於氣者言之。〈註〉
或問氣稟如何。朱子曰稟得木氣多則少剛強。稟得金氣多則少慈詳。推之皆然。○又曰性與氣。皆出於天。性之善。固人所同。氣便有不齊處。如天氣晴明舒豁。便是好底氣。稟得這般氣。豈不好。到沈陰黯淡時。便是不好底氣。稟得這般氣。如何會好。畢竟不好底氣常多。好底氣常少。以一歲言之。一般天氣晴和。不寒不暖。能有幾時。看來不是夏寒。便是冬暖。不是愆陽。便是伏陰。所以昏愚凶狠人常多。
孟子曰富歲子弟多賴章
[编辑]新安陳氏曰種麥三者多同〈小註〉
按三者同。謂地之同。樹之時同。日至之時皆熟。三者同也。
易牙
呂氏春秋曰易牙。雍人。名巫。牙其字也。有寵於衛長姬。因寺人貂。以薦羞於齊桓公。公曰吾蓋盍嘗天下之味。惟蒸嬰見之味未嘗。易牙遂蒸其首子而獻之。自是有寵於公。管仲有疾。公曰仲父之疾革矣。將何以敎寡人。對曰願君之逐易牙。其子之忍。將何有於君。公曰諾。管仲卒。公逐易牙。三年復召用之。及桓公疾。易牙與寺人貂相與作亂。塞宮門。矯以公令。公飢欲食渴欲飮。無所得。聞易牙作亂。歎曰死者有知。我何面目見仲父乎。遂蒙衣袂而絶。
子都
四書彙考曰子都。鄭大夫公孫閼也。鄭詩曰不見子都。蓋謂此人也。有寵於鄭莊公。與穎考叔爭車。射殺考叔。鄭厲公簒立。祭仲專權。子都黨祭仲殺雍紏。厲公出奔蔡。及厲公還入。殺子都。○按孟子曰不知子都之姣者。無目者也。然則其美可知也。以其美。故人君寵愛。然殺穎考叔。又殺雍紏而逐其君。身亦終不免於禍。以此觀之。爲人君者。可以知所戒。而其美者。亦可以知所懼也。
孟子曰牛山之木嘗美矣章
[编辑]以爲未嘗有材焉。此豈山之性也哉。
按山之性。似不可只以有村爲性也。然孟子以此爲山之性者。何也。將以起下文人皆有仁義之良心。仁義卽性也。言山之有材木。如人之有仁義也。
放其良心者。亦猶斧斤之於木也。〈止〉好惡與人相近也者幾希。
按仁義之良心。人皆有之。但爲物欲所汩。遂至於放失。然日夜之所息。平朝之氣。其好惡之心。發見於外者。與人不遠。第其發見者幾希。所謂幾希者。謂微也。發見者旣微。而又爲朝晝之所梏亡。則其夜氣所息者。無復餘存。而與禽獸無以異也。
苟得其養則無物不長。苟失其養則無物不消。
按牛山之木。日夜所息。雨露所潤。而得其養則漸至滋長。斧斤伐之。牛羊牧之。而失其養則終至消亡。以此譬仁義之心。得其養則滋長。失其養則消亡。上下兩節。雖不言養字。自首至終。無非養字意。故於此曰苟得其養。無物不長。苟失其養。無物不消。且看無物二字。凡物皆然者可知也。
操之則存。〈止〉莫知其鄕。
朱子曰心不是死物。須把做活物看。不爾則是釋氏入定坐禪。操存者。只是於應事接物之時。事事中理。便是存。若處事不是當。便是心不在。若只管兀然守在這裡。驀忽有事至于吾前。操底便散了。却是舍則亡也。又曰出入便是存亡。操便存。舍便亡。
以明心之神明不測。得失之易而保守之難。〈註〉
朱子曰惟其神明。所以有出入。惟其能出入。所以神明不測。
孟子曰魚我所欲也章
[编辑]生亦我所欲也。〈止〉舍生而取義者也。
朱子曰上蔡謂義重於生則舍生取義。生重於義則舍義取生。此說不然。義無可舍之理。當死而死。義在於死。不當死而不死。義在於不死。無往而非義也。
萬鍾則不辨禮義而受之。
李氏霈霖曰通章只說義。而此又兼禮說者。以辭受之際。主於禮讓。故兼言之。
鄕爲身。死而不受。
沙溪曰諺解鄕爲身爲句。非是。當連身死讀。
新安陳氏曰不受非禮之食而死。如齊餓者不受嗟來之食之類。〈小註〉
禮記擅弓曰齊大饑。黔敖爲食於路。以待餓者而食之。有餓者蒙袂輯屨。貿貿然來。黔敖左奉食。右執飮曰嗟來食。揚其目而視之曰予惟不食嗟來之食。以至於斯也。從而謝焉。終不食而死。曾子聞之曰微歟。其嗟也可去。其謝也可食。
孟子曰仁人心也章
[编辑]仁。人心也。
林次崖曰以心所具之理言則仁自仁心自心。二者固有分矣。以心之所以爲心而言則心卽仁仁卽心。而實未嘗有所分也。故謂仁爲心之理可也。謂仁爲人心亦可。
舍其路而不由。放其心而不知求。哀哉。
按舍其正路而不由。則其所由之路。必是傍出小路。荊棘叢中。放其心而不知求。則其心爲物欲所牽。飛揚膠擾。而此身只有空軀殼而已。豈不可哀也哉。
學問之道無他。求其放心而已矣。
按上兩段。皆言放心不求之害。故至此特拈出可求之方曰。學問之道無他。求其放心而已矣。其曰無他者。言此外更無他道也。其曰而已者。言在此而已。更不可他求也。○爲學之道。不出於尊德性道問學兩事。廢其一則非學也。今曰求其放心而已。則似偏於尊德性一邊矣。然無他上有學問二字。其意蓋言學問之道。當以求放心爲要。不是闕却道問學一事也。○栗谷曰求其放心。乃學者工夫之極處。沙溪曰愚意不然。朱子曰求放心。志氣淸明。可以上達。又曰學者須先收拾這放心。不然此心放了。博學也是閑。審問也是閑。如何而明辨。如何而篤行。栗谷之言。與此不同。可疑。○退溪曰求放心。淺言之則固爲第一下手着脚處。就其極言之則瞬息之頃。一念少差。亦是放。顏子猶不能無違。斯涉於放。惟是顏子纔差失。便能知之。纔知之。便不復萌作。亦爲求放心之類也。
孟子曰人之於身也兼所愛章
[编辑]場師
周禮地官。場人掌國之場圃。而樹之果蓏珍異之物。
則爲狼疾人也
按狼性善顧。而疾則不能。是失其本性也。以喩養一指而失肩背。是失其本心也。蓋言不能反顧。而知其輕重大小也。
飮食之人。則人賤之矣。爲其養小而失大也。
按中間梧檟樲棘一指肩背。皆取譬之言也。至此乃言飮食之人云云。蓋以專養口腹者言也。以應上文養其小者爲小人。養其大者爲大人。
豈適爲尺寸之膚哉。
按適。卽但也。
公都子問曰勻是人也章
[编辑]茫茫堪輿〈註〉
蔡氏淸曰以堪。爲天道。恐謂於物無不覆也。輿者。易大傳坤爲輿。又曰堪任也。只是謂任載之輿。指人在地之上言。
孟子曰欲貴者人之同心也章
[编辑]欲貴者。人之同心也。人人有貴於己者。弗思耳。
按欲貴之貴。卽祿位之貴也。有貴於己之貴。卽仁義之貴也。由其不思。故不知仁義之貴。而反慕祿位之貴也。
旣飽以德。言飽乎仁義也。
蔡氏淸曰詩德字。本指恩惠。蓋主人之德也。今曰飽乎仁義。所以不願人之膏粱之味。則是在我之德也。斯亦斷章取義。
告子下
[编辑]任人有問屋廬子章
[编辑]不揣其本而齊其末。方寸之木。可使高於岑樓。
蔡氏淸曰不取下齊而徒取上齊。則寸木可高於岑樓矣。喩不以禮與食色輕重之大分較之。而但以食色之重者與禮之輕者比。則食色固可重於禮矣。
錯綜〈註〉
蔡氏淸曰錯者。交而互之。一左一右之謂也。卽經也。就此章言則輕重自有大分者也。綜者總而挈之。一低一仰之謂也。卽緯也。就此章言則或食色重而禮輕。或禮重而食色輕也。
曹交問人皆可以爲堯舜章
[编辑]文王十尺。湯九尺。〈止〉食粟而已。如之何則可也。
按人之所以爲堯舜者。在於致其修爲之功而不在於身體之長也。今曹交自誇身長九尺四寸。而以不及湯,文爲問。故下文曰奚有於是。亦爲之而已矣。言湯,文之所以爲湯文者。不在於身長。而在於修爲也。
一匹雛
沙溪曰諺解匹音作辟吉切。非是。
徐行後長者謂之弟
按徐行後長。是至易之事。而孝弟是其徐行後長之實處也。故孟子言此孝弟。以明人皆可以爲堯舜之道。不過如此也。○曹交之病。在於不知敬長之道。故孟子擧此以爲警。第於此只言弟。而其下兼言孝者何也。蓋弟者。孝之推。孝弟非截然二事。故曰堯舜之道。孝弟而已。
道若大路然。〈止〉歸而求之。有餘師。
按道若大路。人所共由。故不難知也。就不難知處求之。則其求處便是師也。所謂餘師者言有餘而無不足也。歸而求之歸字。對留而受業之留字。
曹交事長之禮。旣不至。求道之心。又不篤。〈註〉
按事長之禮不至。於孟子徐行後長之說可見也。求道之心不篤。於曹交假館受業之言可見也。
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章
[编辑]以敍哀痛迫切之情也〈註〉
李氏霈霖曰詩貴溫柔敦厚。自是常法。今小弁之詩。哀痛則不溫柔。迫切則不敦厚。故高子以怨爲小人之詩。此但據常法以論詩。而不知通古人事勢之變。故孟子謂其爲固。
有人於此。越人關弓而射之。〈止〉垂涕泣而道之。戚之也。
按彎弓而射之。謂越人及其兄。彎弓而射他人也。孫氏正義以爲越人及其兄被人彎弓而射之。恐失本旨。○蔡氏淸曰戚之也。故涕泣而道之。不使其兄妄殺人而罹於罪也。
凱風。何以不怨。
按小弁。親之過大。而作詩者又是太子之傳也。故其詩曰何辜于天。我罪伊何。我心憂傷。惄焉如擣。心之憂矣。寧莫之知。我躬不閱。遑恤其他等語。皆是怨意。凱風親之過小。而作詩者又是其子也。故其詩曰母氏聖善。我無令人。有子七人。母氏勞苦。有子七人。莫慰母心等語。皆不敢怨母而自責之辭也。此小弁之所以怨。而凱風之所以不怨也。
不可磯也
沙溪曰磯比母之過。水比之子。水不容一激石。猶子不容母之小過也。微激。母之爲也。遽怒。子之爲也。
宋牼將之楚章
[编辑]宋牼〈口反莖〉
孫氏正義曰宋牼。宋國之人。○四書彙考曰牼一名銒。〈蓋尹文之弟子〉聞墨子之風而悅之。作爲華山之冠以自表。〈華山上下均平。作冠以表其心之均平也。〉接萬物以別宥爲始。〈以別善惡。宥不及爲首也。〉語心之容。〈謂形容此心之廣大〉命之曰心之行。以聏〈音而和也〉合驩。以調海內。見侮不辱。救民之鬪。彭蒙,田騈,愼到聞其風而悅之。
孟子居鄒。季任爲任處守章。
[编辑]連得間矣。爲其爲相與。
張彥陵曰連得間矣。謂此中決有義理。爲相之問。渠亦曉得孟子意不在此。特設此以相探耳。非是以俗心規師。○按以下文觀之。屋廬子聞孟子爲其不成享之說而對或人曰。季子不得之鄒。儲子得之平陸。其言明白精當。深得孟子之意。而觀此爲其爲相之問。則其鄙陋粗俗甚矣。咫尺之間。其言有若二人。以此觀之。張彥陵之說恐得之。
淳于髠曰先名實者爲人也章
[编辑]一者。何也。
趙氏舊註曰髡問一者。何也。○按一者何也四字。是承上其趨一也而直下說來。非髠之問也。趙氏說似是以何也下有曰字。故云然也。然一者何也。是平說也。其下曰仁也二字。謂所謂一者仁也。若以爲髠問則此四字突兀無來歷。
君子。亦仁而已。
按孟子言三人之事。或去或不去雖不同。而皆出於無私心而合天理。故同謂之仁。則是雖去而仁在其中矣。蓋所以答髠仁者固如此之言也。○蔡氏淸曰君子亦仁而已。孟子自謂也。
慶源輔氏曰人固有無私心。而行事不合天理者。〈小註〉
按凡行事之不合於理者。以其爲私心所蔽也。旣無私心。則其見於行事者。豈有不合於理也。輔氏說可疑。
公儀子爲政
漢書曰公儀子相魯。之其家見織帛。怒而黜其婦。於舍茹葵。慍而拔其葵曰。吾以食祿。又奪園夫織女利乎。是公儀休執政之事也。
莒子重賂之。使無死。〈小註〉
按左傳本文。死字下有戰字。
乃孔子則欲以微罪行。不欲爲苟去。
朱子曰孔子於受女樂之後而遂行。則言之似顯君相之過。不言則已爲苟去。故因膰肉不至而行。則吾之去國。以其不致膰。爲得罪於君耳。○蔡氏淸曰孔子以膰肉不至而行。其意欲人咎其以細故去國。在孔子有微罪也。非謂以君相之微罪而行也。此所以爲不顯君相之失。以爲用意忠厚也。又曰欲以微罪行。使人咎其可以無去而必去也。不欲爲苟去在已。亦有辭于去。非全無可去之故也。
慶源輔氏曰觀孟子引孔子之事以答淳于髠。則孟子之去齊。亦必有所爲。而不欲言之者矣。〈小註〉
按輔氏此說。深得孟子去齊之微意。
孟子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也章
[编辑]誅其人而變置之〈註〉
蔡氏淸曰旣云誅其人而變置之。則非滅其國矣。後章曰變置社稷。變置二字。終與滅字不同。
尊賢育才
按於賢曰尊。於才曰育。其有分別可知也。以彰有德。似兼賢才說。
言歸于好
蔡氏淸曰言蓋語辭。如詩經言旋薄言之類。
魯欲使愼子爲將軍章
[编辑]新安陳氏曰就使僥倖克敵。已驕敵怒。禍方深耳。況未必能。且不免敗乎。〈小註〉
按陳氏此說。以下文魯在所損乎所益乎等語觀之。似失本旨。以上文殃民二字觀之。恐得其意。
祭祀會同之常例也〈註〉
按朱子以其上有待諸侯之言。故於此推出此會同二字。
務引其君以當道。志於仁而已。
按勝齊有南陽。違道也。殺人以求之。不仁也。故孟子勉愼子以引君當道而志仁也。
魯欲使樂正子爲政章
[编辑]慶源輔氏曰原其始則起於予旣已知之之意。〈小註〉
沙溪曰若如輔氏說則人字曰字予字知字。皆屬不好善之人。鄭子容〈名弘溟〉云曾聞於尹海平。〈名壽根〉其見亦然。張持國〈名維〉曰輔氏說誠是。但若然則人字曰字皆不妥帖。或曰輔註非是。上下章好善不好善。皆指爲政者言也。好善則四海之內如彼。不好善則人將曰如此云耳。若以人字爲不好善之人則不成文勢。苟如此說則其間何必著則字乎。且曰不當在將字下。而當在訑訑之下矣。
孟子曰舜發於畎畝之中章
[编辑]版築
黥布傳云身負版築。李奇曰版。墻版也。築。杵也。
膠鬲
蔡氏淸曰前篇微子,微仲,王子比干,箕子,膠鬲。相典輔相之。則膠鬲爲紂之臣矣。今註曰膠鬲遭亂。鬻販魚鹽。文王擧之。則又似一人從側微而起者。豈紂無道棄賢。膠鬲于是乎復隱處販鬻。而文王擧用之耶。
孫叔敖
四書彙考曰孫叔敖一名蔿艾獵。蔿賈之子。隱於民間不仕。令尹虞丘子見於王曰。臣之尸祿久矣。聞有下里之士孫叔敖者。秀而多能。其性無欲。君能擧而授之以政。則國可使理。民可使附也。莊王以車迎之。旣至使爲令尹。
擧於市
孫氏正義曰百里奚亡虞歸秦。隱於都市。秦繆公任之以爲相。
所謂性。亦指氣稟食色而言耳。〈註〉
按以勞筋骨餓體膚等語觀之。此性字與下篇口之於味也。四肢之於安逸也性也同。
困於心。衡於慮而後作。
蔡氏淸曰困心衡慮而後作者。其改過得之已。徵色發聲而後喩者。其改過得之人。
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喩
趙氏舊註曰徵驗見於顏色。若屈原顦顇。漁父見而怪之。發於聲而後喩。若寗戚商歌。桓公異之。
慶源輔氏曰舜大聖人之事。傳說以下。皆上智之事。〈小註〉
按中庸序曰雖上智不能無人心。其下小註。朱子曰雖聖人不能無人心。以此觀之。上智與聖人。不可差殊觀也。今輔氏以舜爲聖人。以傳說以下爲上智。分二等看。未知如何也。
盡心上
[编辑]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章
[编辑]盡其心者。知其性也。知其性則知天矣。
按盡其心者知其性也者。其意以爲盡其心者。以其知其性故也。故中間下者字。知其性則知天者性出於天。知其性則自可知天。故中間下則字。
殀壽不貳。修身以俟之。所以立命也。
按知天。知也。事天。行也。此段兼知行之至也。
新安陳氏曰命之長短。此命字以氣言。立命此命字。兼理與氣言。〈小註〉
按長短之命此命字。專言氣。立命之命此命字。恐是專言理也。
由太虛有天之名。由氣化有道之名。合虛與氣。有性之名。合性與知覺。有心之名。〈註〉
按太虛卽太極也。太極理而天亦理也。故曰由太虛有天之名。二氣流行。萬物化生。而旣有萬物。各有其道。故曰由氣化有道之名。氣以成形而理各賦焉。故曰合虛與氣。有性之名。心具衆理而虛靈知覺。故曰合性與知覺。有心之名。○朱子曰由太虛有天之名。這全說理。由氣化有道之名。這說著事物上。如率性之謂道。性只是理。率性方是見得道。合虛與氣。有性之名。虛字便說理。理與氣合。所以有人。
合性與知覺〈註〉
或問人與鳥獸。固有知覺。但知覺有通塞。草木亦有知覺否。朱子曰亦有。如一盆花。得些水澆灌。便敷榮。若摧折。他便枯悴。謂之無知覺可乎。只是鳥獸底知覺。不如人底。草木底知覺。又不如鳥獸底。
孟子曰莫非命也。順受其正章。
[编辑]莫非命也。順受其正。
按此命字。卽上章所謂立命之命也。順受其正。卽上章所謂脩身以俟。下文所謂盡其道而死。是也。○朱子曰孔孟之聖賢。不見用於世。而莫不順受其正。這是於聖賢分上已得其正命。
盡其道而死者。正命也。
按盡其道者。盡其在我之道也。旣盡在我之道。則雖以凶禍死。亦是正命也。故朱子曰使文王死於羑里。孔子死於桓魋。却是正命。又以比干之剖死。謂之正命。
皆天所命。皆莫之致而至者。〈註〉
按此皆字。應莫非命之莫非字。
孟子曰行之而不著焉章
[编辑]行之而不著焉。〈止〉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。衆也。
按天下萬事。莫不有道。而知之者鮮。今姑以一事言之。如父慈子孝。孰不行之。而其所以然之故則有不能明知者焉。孰不習之。而其所以然之妙則有不能精察者焉。此所以終身行習。而不知其道者衆矣。
孟子曰恥之於人大矣章
[编辑]恥之於人。大矣。
按此章承上章人不可無恥而言。蓋無羞惡之心非人也。無恥則必至於無所不爲。而入於禽獸之域矣。故曰人不可無。曰於人大矣。其丁寧反復之意深矣。
爲機變之巧者。無所用恥焉。
按機者似是暗設機穽以陷人之意也。故集註以機爲機械。○蔡氏淸曰有恥之人。自不屑爲機變之巧。所存者正大之心。所行者正大之事。
不恥不若人。何若人有。
朱公遷曰此自其固有之心而言。無恥之恥則無恥。所以勉也。不恥不若人則不若人。所以戒也。二章正相表裏。
孟子曰附之以韓魏之家章
[编辑]附之以韓魏之家。如其自視欿然則過人遠矣。
按所謂附以韓魏。自視欿然者。言不爲富貴所動也。趙氏舊註以爲自視仁義之道不足也。恐失本旨。○蔡氏淸曰附。益也。非是旣富而又益之也。止是言以此加之也。
孟子曰仁言。不如仁聲之入人深也章。
[编辑]善政。不如善敎之得民也。
按善政。是政之善者。亦可以得民矣。但不及於善敎耳。所謂善敎。如堯舜之時。設司徒之職。典樂之官。八歲入小學。十五入大學。使嘉言善行。盈耳充腹。淪肌浹髓。則敎之所及。人無不善。不待乎政而自可以得民矣。故曰善政不如善敎之得民也。
孟子曰人之有德慧術知者章
[编辑]恒存乎疢疾
疢。說文熱病。從火從疒。或作疹。
獨孤臣孼子。其操心也危。慮患也深故。達。
按凡人憂患之事非一端。其所遭憂患。孰非疢疾。而今特擧孤臣孼子而言者。蓋孤臣孼子之所遭。尤爲悶迫故也。蓋以操心危慮患深。故能達於事理。而處之得其當也。○左傳庶子曰孼。公羊以爲孼。賤子。猶樹之有蘖也。
孟子曰君子有三樂章
[编辑]父母俱存。兄弟無故。一樂也。
蔡氏淸曰無故亦多端。或夭死或患難或相遠或不良或不協。皆其故也。如司馬牛有兄弟。然憂其爲難則有故矣。
君子有三樂。而王天下。不與存焉。
林次崖曰以舜竊負而逃。遵海濱而處。終身欣然樂而忘天下觀之。則父母俱存之可樂。而王天下不與存者信矣。伊尹非其義也非其道也。祿之以天下不顧。秪爲有愧耳。苟有愧而不屑乎天下。則俯仰無愧。而王天下之不足樂。可見矣。自三代聖王之外。王天下者。代相接也。今皆安在。而孔孟之敎澤至今未泯。信乎英才敎育之可樂。而王天下不足以易乎此也。
孟子曰廣土衆民君子欲之章
[编辑]中天下而立。〈止〉君子樂之。所性不存焉。
按中天下立。非立天下之中也。言人君爲天下四方之標準。故曰中天下而立。上下四段。言四箇君子字。蓋以四段所言。皆是君子之事故也。○朱子曰所性字說得虛。如堯舜性之之性字。○蔡氏淸曰中天下立則非特廣土而已。定四海之民則非特衆民而已。欲字狹而淺。樂字廣而深。
仁義禮智根於心。〈止〉四體不言而喩。
按其生色也。睟面盎背者。如玉蘊山輝。珠藏澤媚。平日所養於中者。自然發見於外。此豈一時勉強者所能哉。視此睟面盎皆四字。孟子可謂善形容矣。
孟子曰伯夷避紂。居北海之濱章。
[编辑]吾聞西伯善養老。
按此段主意。非主西伯言也。是主善養老而言也。此只是引文王事。以言人君不可不善養老也。下文所言。皆是善養老之事也。
孟子曰易其田疇章
[编辑]田疇
國語賈陸註。一井爲疇。○左傳杜預註。並畔爲疇。
食之以時。用之以禮。
四書彙考曰食以時。如禮記獺祭魚然後入澤梁。豺祭獸然後田獵之類。用以禮。如冠婚喪祭。各有定式。不得過侈之類。
孟子曰鷄鳴而起。孶孶爲善章。
[编辑]鷄鳴而起。孶孶爲善。〈止〉蹠之徒也。
按自鷄鳴而起。孶孶爲善爲利。則其終日孶孶者可知。孶孶二字。已包終日意在其中。徒卽黨類。如好辯章能言距楊墨者。聖人之徒之徒也。
孟子曰饑者甘食。渴者甘飮章。
[编辑]人能無以飢渴之害爲心害。則不及人不爲憂矣。
按貧賤者。人心之飢渴也。苟不以貧賤之害害心。則可以不失其本心之正矣。如此則豈以不及人爲憂哉。
孟子曰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章
[编辑]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
按和而不介則其弊必至於流。惟下惠旣能和。又能介。而其介又至於不以三公而易之。此其和所以爲聖人之和也。
公孫丑曰詩曰不素餐兮章
[编辑]詩曰不素餐兮
按素餐者。是無事而徒食也。想公孫丑見孟子轍環天下。傳食諸侯。故有此問也。
孟子曰仲子不義。與之齊國而弗受章。
[编辑]仲子不義。與之齊國弗受。〈止〉奚可哉。
按本文只言信字。而集註推出一賢字。蓋謂齊人信其弗受齊國而以爲賢也。然仲子避兄離母。亡親戚君臣上下。以此較彼。弗受齊國。是舍簞食豆羹之小義也。避兄離母。是廢棄人倫之大不義也。然則所謂賢者。卽是爲不賢也。故結語斷之曰信其大者。奚可哉。集註亦曰豈可遂以爲賢哉。
桃應問曰章
[编辑]瞽瞍殺人則如之何。〈止〉竊負而逃。
蔡氏淸曰桃應此問。子謂孟子當時只應答云若舜爲天子。瞽瞍必無殺人之事也。只此一語。亦足以倒桃應之問。而不復庸費一辭也。執之之說。竊負而逃之說。又皆無也。○按桃應所問。孟子所答。皆是假託之辭也。蓋言設有其事則其所處變如此也。今蔡氏之言。只據常道而說。恐違本旨。況以舜爲子。而瞽瞍常欲殺之。則殺人之事。安保其必無也。
夫有所受之也
林次崖曰夫有所受之者。書曰天討有罪。五刑五用。法本於天。而制於聖人。相傳而世守之。便是有所受也。或說受之於堯。極拙。
孟子曰食而不愛。豕交之也章。
[编辑]恭敬者。幣之未將者也。
按上段單言敬。至此合恭字而言。蓋恭敬分言之則敬主心恭主貌。而合而言之。恭敬並主於心。而自是一事也。
恭敬而無實。君子不可虛拘。
按爲人君者。只以聘幣之禮待賢者以爲恭敬。而無誠實交孚之意。則所謂恭敬者。只是外面之虛禮而已。君子豈以虛禮而遲留不去耶。
孟子曰形色天性也章
[编辑]形色。天性也。惟聖人然後可以踐形。
朱子曰人有形。形必有性。耳形也必盡其聰然後能踐耳之形。目形也必盡其明然後能踐目之形。○伊川云踐形。是充人之形。盡性踐形。只是一事。
齊宣王欲短喪章
[编辑]亦敎之孝弟而已矣
按此章主意在於短喪。則只言敎之以孝可也。今兼言孝弟。蓋爲此段言紾兄之臂。故從兄字幷弟言之。
是欲終之而不可得也。
蔡氏淸曰按儀禮公子爲其母。練冠麻衣縓緣。旣葬除之。此便是終喪也。疑當時此禮已廢。故曰是欲終之而不可得也。若旣葬而未忍卽除。則其情雖厚。亦爲過制矣。古云先王制禮。不敢過也。其傳之所請。殆非旣葬而未忍卽除者乎。請者亦冀得如旣葬而除云爾。
公子爲其母。練冠麻衣縓緣。旣葬除之。〈註〉
儀禮本疏曰公子。君之庶子也。諸侯尊。絶朞以下無服。公子被厭。不合爲母服。不奪其母之恩。故五服外權爲制此服。傳曰何以不在五服之中也。君之所不服。子亦不敢服也。
公孫丑曰道則高矣美矣章
[编辑]敎人者皆有不可易之法。〈註〉
按匠有匠之法。射有射之法。是皆有定法而不可易也。若匠爲拙工而改其繩墨。羿爲拙射而變其彀率。則是乃易其法也。
能者從之
按能者從之。應上似不可及。
不告以得之之妙〈註〉
蔡氏淸曰得之之妙。如曾子所得之一貫。顏子所得之卓爾。此誠所謂中道而立。無過不及之所在。固非可以易言。然亦天理之當然而已。故曰非難非易。
孟子曰於不可已而已者章
[编辑]於所厚者薄。無所不薄。
按此段與曾子所謂其所厚者薄。而其所薄者厚。未之有也之說同。可見孟子之學出於曾子者無疑矣。
盡心下
[编辑]孟子曰盡信書不如無書章
[编辑]盡信書則不如無書
趙氏舊註曰書。尙書。○蔡氏淸曰此書字。不必指書經。凡載事之辭皆書也。○按以下文武成之說觀之。則趙註恐是。蔡說似泛。
或作鹵楯〈註〉
漢書曰血流漂鹵。註鹵。楯也。其血流盾。言殺人多也。
孟子曰有人曰我善爲陳章
[编辑]曰我善爲陳善爲戰。大罪也。
按善陳善戰者。非但多殺我之民。又多殺隣國之民。如孫臏,白起之徒。在當時以善陳善戰稱。然而馬陵之戰。長平之戰。血肉糜爛。白骨塗地。其罪豈不大歟。苟使仁者在位。當服上刑矣。若湯征之奚爲後我。武伐之若崩厥角。是爲王者之師也。
革車虎賁
孫氏正義曰革車者。以皮爲飾者也。虎賁。勇士稱也。若虎賁獸。言其猛也。○沈約曰虎賁舊作虎奔。言如虎之奔也。
王曰無畏。寧爾也。〈止〉若崩厥角稽首。
蔡氏淸曰朱子謂武王不如湯者。其所指固非一端。然以此章觀之。亦可見得。在湯則曰南面而征。北敵怨。東面而征。西夷怨。曰奚爲後我。湯兵未至。而民已先信。不煩一詞之告諭。若武王則猶須云無畏寧爾也。於是民始若崩厥角稽首。雖同歸於無敵。然亦不無優劣。
孟子曰梓匠輪輿章
[编辑]梓匠輪輿。能與人規矩。不能使人巧。
按與人規矩之與字。使人巧之使字。其意有別。蓋規矩是可以與人者。至於巧則是不可以與人者。故不言與。而曰使。蓋與在規矩。巧在人心。
古人之糟魄〈小註〉
註曰糟。酒滓也。爛食曰魄。又曰糟爛爲魄。
孟子曰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殺章
[编辑]周于利者。凶年不能殺。〈止〉邪世不能亂。
按周于利者。將以言周于德也。蓋先言周于利。凶年不能殺。以比周于德。邪世不能亂也。○蔡氏淸曰周于德。識到守到又氣到也。故邪世不能亂。三者一不到則亂矣。識不到則眩。荀彧之從曹操是也。守不到則敗。揚雄之爲莽大夫是也。氣不到則攝。王坦之倒執手板是也。又曰如寗武子當成公之時。蘧伯玉當衛靈公之時。皆所謂邪世不能亂。又其大者。孔子之在春秋。孟子之在戰國。眞如白玉在泥塗。終不受點汚也。
孟子曰民爲貴章
[编辑]得乎丘民
井田之制。九夫爲井。四井爲邑。四邑爲丘。四丘爲乘。
年不順成〈註〉
禮記註順爲五氣時若。成爲五穀皆登。
記郊特牲。天子大蜡八。伊耆氏始爲蜡。〈止〉順成之方。其蜡乃通。〈小註〉
禮記郊特牲註。蜡祭八神。先嗇一。司嗇二。農三。郵表畷四。貓虎五。坊六。水庸七。昆蟲八。伊耆氏堯也。索。求索其神也。合猶閉也。閉藏之月。萬物各已歸根復命。聖人欲報其神之有功者。求索而祭享之也。嗇與穡同。先嗇神農也。主言爲八神之主也。司嗇上古后稷之官。百種司百穀之種之神。報嗇謂報其敎民樹藝之功也。農謂古之田畯有功於民者。郵者郵亭之舍也。標表田畔相連畷處爲郵舍。田畯居之。以督耕者。禽獸貓虎之屬。田鼠田豕皆能害稼。故食之者爲有功。坊堤也。庸溝也。皆農事之備。故曰事也。
孟子曰仁也者人也章
[编辑]仁也者。人也。合而言之。道也。
按所謂合者。謂以仁合于人也。○孫氏正義曰爲仁者。所以盡人道也。此仁者所以爲人也。蓋人非仁不立。仁非人不行。合仁與人而言之。人道盡矣。○蔡氏淸曰愚按外國本之說。理味俱短。朱子乃謂理極分明何也。蓋惟曰仁也者人也。卽繼之曰合而言之道也。此所以爲孟子議論也。若兼義也者宜也。禮也者履也。智也者知也。信也者實也。合而言之道也。則有何意味。雖非孟子。亦能爲此矣。○按外國本所謂義者宜禮者履智者知信者實之語。與孟子所謂仁者人也之人字。意味類例。似不同。故蔡氏有此云云耶。然道者人之所共由者也。仁義禮智信。卽天下古今人所共由之道也。合而言之謂之道者。理極分明。朱子之言。顚樣不破。蔡氏駁之。不已僭乎。
孟子曰君子之厄於陳蔡之間章
[编辑]君子之厄於陳蔡之間
按衛靈公篇曰孔子在陳絶糧。子路慍見曰君子亦有窮乎。子曰君子固窮。此章不曰孔子。而曰君子者。似本君子固窮之君子字也。
無上下之交也
按孔子自魯適衛。靈公問子在魯食祿幾何。而亦賜六萬。在衛主於蘧伯玉。在鄭主於子產之類。皆是上下之交。在陳蔡之間。皆無交。
孟子曰賢者以其昭昭章
[编辑]賢者以其昭昭。使人昭昭。今以其昏昏。使人昭昭。
按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。是泛說賢者如此也。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。觀今之一字。是就當世之人而言也。其意重在下一句。蓋孟子深歎當時之人不能反己。而徒事於責人故云。
孟子謂高子曰山徑之蹊間章
[编辑]山徑之蹊間介然用之而成路。〈止〉茅塞之矣。
按趙氏曰高子嘗學於孟子。去而學他術。果爾則孟子此言。似是有爲而發也。蓋用而成路。學於孟子時也。不用茅塞。去而學他術時也。第以告子篇固矣高叟之說觀之。叟是長老之稱。恐非門弟子也。可疑。
孟子曰口之於味也章
[编辑]口之於味。目之於色。〈止〉命也。有性焉。君子不謂命也。
朱子曰有命焉有性焉。此命與性字。是就理上說。性也君子不謂性也。命也君子不謂命也。此性與命字。是就氣上說。○又曰性也有命焉此性字。兼氣稟而言。命也有性焉此性字。專言其理。○又曰孟子亦言氣質之性。如口之於味也之類是也。
浩生不害問曰樂正子何人也章
[编辑]樂正子。二之中。四之下。
按孟子當初旣許善人信人。而到此結之曰二之中。所謂二。卽善信二者。而中卽二者之中也。與初問時直謂善信人者。差不同矣。蓋以樂正子。謂之善人則有餘。而謂之信人則似必有不足也。○或曰予嘗疑孟子書出於公孫丑之徒所記。今覩其答浩生不害曰樂正子二之中四之下。其自言亦不名而子之。何歟。蔡氏淸曰此蓋用不害稱樂正子。亦隨其所稱而應之也。○按古人於弟子。例稱子。曾子謂子襄曰子好勇乎。子襄。曾子之門人也。孟子亦嘗謂樂正子曰子之從於子敖來。徒哺餟也。以此觀之。蔡氏所謂隨不害所稱而應之云者。恐失之矣。
孟子曰有布縷之征章
[编辑]有布縷之征。粟米之征。力役之征。
讀禮疑圖曰織麻曰布。析絲曰縷。帶殼曰粟。脫殼曰米。布縷出于五畝之宅。匹婦所蠶也。其成在夏。故夏征之。粟米出於百畝之田。匹夫所耕也。其成在秋。故秋征之。力役出于同井之家。丁男所賦也。至冬有暇而始征之。力役有二。其一軍賦。以冬而更番。其一工賦。以冬而應役。徭役則在軍賦之中。顧役則從工賦之便。皆力役之征也。三者之外。別無征焉。而取之又各以其時。亦可以見民之不擾矣。○周禮卿大夫登衆寡。辨其可任者。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十。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。皆征之。又曰凡均力征。以歲上下。豐年公旬用三日。中年旬用二日。無年一日。註旬。均也。
君子用其一。〈止〉用其三而父子離。
按有殍。是汎言民之餓死者。故於用二言之。父子至親也。情意甚重。而至於相離則倫理絶矣。故於用三言之。
孟子之滕館於上宮章
[编辑]往者不追。來者不拒。
蔡氏淸曰往者是向日之不善也。來者是今向善而來也。不是說後日之不善。故註云雖夫子亦不能保其往也。
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章
[编辑]士未可以言而言。〈止〉是皆穿窬之類也。
按於此不汎言人字。而必曰士者。其意似有在也。蓋士者是略知事理者。而猶爲此以言餂。以不言餂則此實穿窬之類者。然謂之類者。言是其穿窬之類也。非直把作穿窬也。
孟子曰堯舜性者也章
[编辑]哭死而哀。〈止〉非以正行也。
按哭死而哀。謂哭死者。情感於中而自當爲哀。非是爲生者而哀之也。經德不回。謂經德自當正直而不回。非欲爲干祿而不回也。言語必信。謂言語自當忠實而必信。非欲爲正行而必信也。此皆自終而然。非有意而爲之也。故集註曰皆聖人之事也。
孟子曰說大人則藐之章
[编辑]說大人則藐之。勿視其巍巍然。
按說大人則藐之者。非謂藐視其大人也。謂藐視其巍巍也。所謂巍巍者。卽下段榱題數尺等是也。故結語曰吾何畏彼哉。吾何畏彼。卽藐視之意也。
堂高數仞。榱題數尺。
趙氏舊註曰仞。八尺也。大室無尺丈之限。故曰數仞。○四書彙考曰榱。椽也。秦謂之椽。周謂之榱。齊謂之桷。
在彼者皆我所不爲也。〈止〉吾何畏彼哉。
蔡氏淸曰此當依彼以其富我以吾仁。彼以其爵我以吾義例。方見得意思平正。
孟子曰養心莫善於寡欲章
[编辑]養心莫善於寡欲。〈止〉雖有存焉者。寡矣。
按此章。主養心而言。其意蓋言其爲人也寡欲。則心雖有不存者。其不存者寡。其爲人也多欲。則心雖有存者。其存者寡矣。○朱子曰此章緊要。在寡字多字。
萬章問曰孔子在陳章
[编辑]牧皮未詳〈註〉
四書彙考曰牧皮。力牧之後。孔子門人。與琴張曾晢爲友。
萬章曰一鄕皆稱原人
按此段萬章。十三經經文作萬子。趙氏舊註曰萬子卽萬章也。以此觀之。漢以前分明作萬子。未知自何時改爲萬章也。
惡莠。恐其亂苗也。
四書彙考曰稂莠俱是害稼者。蓋苗旣似禾。實亦似粟。
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。五百有餘歲章。
[编辑]由堯舜至於湯。五百有餘歲。〈止〉至於今日百有餘歲。
皇極經世書曰自堯舜卽位。至成湯有天下。凡四百五十二年。自成湯有天下。至文王爲西伯。凡六百三十九年。且湯年百歲。在位僅三十年。是相去七百餘年矣。自文王爲西伯。至孔子凡五百八十七年。自孔子卒至孟軻至梁。凡一百四十三年。